数儿也听出来了。对了,少爷还有“把柄”在她们身上!
“少爷,我没关──”
“我想得很清楚了,姑妈请回吧。”他打断她的话,不耐烦的下起逐客令。
不甘受辱的王竞珊率先出声,“娘,走吧,我们也不是非得求他不可,到时候他会比我们难看!”说完,自顾自的出门,中途不忘再踢刚捡好碎片、正要起身的霞姊一脚,“要走了,还不快点,笨手笨脚的丢了我的脸!”
待不速之客离开后,宋连祈看著他抱坐上榻的女人,蹙著眉,冷凝著脸出门。
数儿想开口挽留,但还来不及出声,他的人影就消失在门外,她没跟上,膝盖的伤让她下了榻也追不上人,泪珠悄悄滚落。
少爷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连句话都不说?
是想清楚还是姑夫人手上的把柄比她重要是吧,这样是对的,只是她难免会失落,心情是矛盾的。
他住下,她的心惶惶不安,其实并非介意邻居的蜚短流长,就怕习惯了会离不开,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这段感情能持续,所以总希望装糊涂,以后就不痛,没想到现在亲眼看他走,却发现来不及了,早放不下了。
呆怔了半天,心很难过,很想哭,她伸手卷起血迹斑斑的裤管,徒手拔起有些细碎插进肉里的碎片,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
就当是伤口太痛,才哭吧。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熟悉的男声响起,她才吓得止住哭泣。
“知道痛了?会哭了?”宋连祈提著木箱,冷冷出声。
数儿愣愣的望著那箱子。她认得那箱子,是装以前她代罚时,少爷四处搜罗来的珍贵药材,都是治疗皮肉伤的极品,难道少爷是特地回丝宅为她拿药?
“不是痛,是……”她怎么好意思说是误会他要丢下她了?“没事。少爷您刚上哪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木箱,扯著难看的笑容。“带你的救命恩人来了,我以为你以后再也用不上它的。”他是自责的,总是让她为了他受伤。
走近榻前,瞄了一眼榻下的碎片,他眉头又皱起,“怎么不等我来?万一没处理好怎么办?”坐上榻,他轻轻的替她清理碎片跟伤口,敷上药。“痛吗?”
她摇摇头。没有那么痛,刚刚自己拔的时候更痛,连心都痛。
少爷的表情好温柔,她可以自私的让他付出吗?“少爷,姑夫人说的把柄是怎么回事?”
“把柄?她跟你说的?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王竞珊下跪?”他没抬头,语气低沉。
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蹲下找东西那套,回来时没有饭菜香,就见被她们欺凌的她,他气炸了,更心痛极了,可为了不想打草惊蛇,只能小小训诫,很好,这笔帐慢慢算,他向来是以牙还牙的人。
“嗯,姑夫人说您有把柄在她身上,所以少爷才会这么忍著她们,所以竞珊小姐要我道歉的时候,我没办法拒绝,我不想连累少爷。”
“你相信她们的话?”
“能不信吗?我不敢赌。”很多现象都显示姑夫人没说错。
宋连祈扬高唇角,“数儿,你知道宅里的下人为何都不敢跟你深交吗?”是该趁机机会教育一下了。
不懂少爷为何突然问这个,但她老实的回答,“因为您老让我穿些千金闺秀才能穿的衣服,老让我学些富家子弟才能学的课,都是您为了报复姑夫人,害得我跟大家格格不入。”说到这,她不免抱怨。
“你跟他们格格不入,不是因为穿著,也不是因为上课,记得媒人跟帐房小厮错认你是王竞珊的事吗?你已经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跟家世没关系,是气质,你跟我谈琴棋书画,跟我谈生意帐簿,要那些下人跟你谈什么?”他也坐上榻,半搂著她。
嗯,这有道理,但……“还是少爷害的啊,是学了那些东西我才变这样的。”
他失笑。怎么她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笨得气人?“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我是要告诉你,你要更有自信,不要妄自菲薄,像这次,你也很聪明的猜出姑妈手中的确有我的把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