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孙蓠打趣自己,程诃面上的不满更甚。
他便知晓这个女人是个没心没肺的,既是要出宫,半分不曾想过他在这宫中是怎麽一番境况。
未曾等程诃心中抱怨完,孙蓠便继续道,“如今不过是出宫三个月罢了,如若让你知道了,此后我都不怎麽回宫了,你又当如何反应?”
闻言,程诃的面上果真出现了惊愕之色,虽是转瞬即逝,之后再看她也是目光複杂。
孙蓠也没想到,她与程诃相处不过短短半年,小暴君将他们之间的情谊竟是看的如此深厚了。
孙蓠双眸中划过一丝深思,面上却不曾显露。
“这话应当也不至于吓着你才是,怎麽是这般神情。”边说着这话的时候,孙蓠面上还露出了抹轻巧的笑意,似是玩笑一般,“自是不可能的,至少偶尔还是要回来。”
即便是孙蓠这般说了,程诃面上仍旧是投射下几丝落寞。好似秋日中再无依附的落叶那般,便是余光划过孙蓠,也是一番隐忍之态。
“我知皇姐终归不愿意呆在这宫中,如今算得是如愿以偿,应当为皇姐高兴才是。”声音越说越小,默默地垂着头,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意。
“只是,”话音一转,程诃抿了抿唇,“这宫中清冷,皇姐离开之后,只怕我当真是一日挨过一日了。”
不知是否出现了错觉,孙蓠觉着,程诃说这番话的时候好似还有几分哽噎。
“我私心里总是想着,皇姐能多回宫看看我才好。”
边说着,程诃竟是当真落了一滴泪下来,却又即刻止住。
这幅模样,孙蓠瞧了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用帕子一点点的温柔拭去程诃面上的泪痕。
“若是太傅能够说动圣上,你便也能出宫了,不过稍晚了些罢了。”孙蓠这般安慰着他,心中却是想着——
若是不能,留在宫中时常在皇帝眼前晃一晃,再给程牧乘添个堵也是未尝不可。
不过小暴君都哭红了鼻子,她自然不能再往人家心口上插一刀。
这孩子应当是忘记了,当初她便与他说过,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如今她既然已经出宫,往事便如云烟,小暴君自是看造化。
今日这一程,权当她是送程诃的罢了。
这般想着,孙蓠不由得弯了弯唇,“在宫中若是遇了难事,便寻求圣上的庇护,宫中只有他能护下你。”
她自顾自的说着,却不曾对上小暴君那双宛若墨玉般浸透人心的双眸。过于透彻的目光,总是容易让人感觉不适。
朱唇仍旧说着离开前,留给少年的忠告,“莫要忘了,万事都应当与你外祖多多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