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切都收拾好了,天涯又不放心的把医药箱翻出来,找到上次那根温度计。天涯学东西一直过目不忘,“我给你量一□□温。”李新新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不打算配合的态度。“你不是不想我缠着你?你让我知道你好好的,我就从你家走了。”最后他还是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了一夜。最近楼下总有钢琴声,估计是住户家的小孩在学钢琴,一到晚上八点半,小孩哭,大人骂伴着钢琴声准时出场,就跟春晚的难忘今宵一样。上次下雪之后,天涯就又占据了那张沙发,丝毫不像个外来入侵的人,他没这个觉悟。事实上,这个沙发原本也是给他买的。李新新下班就直接躺下了,被钢琴吵醒,睁着眼看小说一个字也进不了脑子,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客厅里没有灯,漆黑一片。李新新睡前光着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套上的珊瑚绒袜子,摆在地板上,脚心里软软的。沙发上的人还在,她走过去,看着他侧着头的影子。上个月他去国外比赛,拿了金奖,据说是十几年都没有人摘得。少年技惊四座,风头无两。那几天的网络上到处都是他的新闻,有不少他小时候的同学朋友出来,无一不是夸他的。他似乎从小就很完美,没有什么不对的。除了她。李新新蹲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想,好像在这件事上他也没什么不对。“李新新。”他的一双眼睛在黑暗里格外的亮,“你偷看我。”她被一把拉到了沙发上,两个人像拥抱,又像只是挨在一起。“你怎么醒了?”“睡不着,从楼下那孩子弹钢琴就醒了。难听的我到现在也睡不着。”从他的胸膛里发出沉闷的笑声,“小孩弹钢琴都这样。”网络上有一个据说是和他一个钢琴启蒙班的同学,说他去班里上课第一天就惊为天人,一上午就摸清乐理,一周能弹猫和老鼠里面老鼠逃命的那段曲子。李新新在他怀里说这个事,天涯听了,想了一会,“哦,那个啊。没那么神,我小时候自己在家里老看猫和老鼠,就记得了。”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一丝一毫的炫耀。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听不到她再说话,天涯低头看了看,没睡着,睁着眼睛呢。“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太无聊了?”“我们不是分手了吗?”天涯简直要委屈了,这句话到底要听多少次。男人就算是委屈,也不能让女人知道。“嗯,我这不是在追你吗?”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真后悔。”“后悔说这个话。”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把整个人都裹进怀里,像是撒娇一样蹭了蹭她的脖子:“别去相亲了好不好?”他和何误尘不知道一起做了什么,让何笺一再也没来约过她吃饭。可是李香梅又不是只有一个生意伙伴,自然也不止有一个可以和她相亲的人。“我快30岁了。”还有一个月就是春节,她的生日在大年三十。是个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翘首以盼的日子。“我也快20岁了。”“我永远追着你,不好吗?”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这种说法的。他像是无意间碰了碰她的额头,“姐姐,别去相亲,也别结婚。我永远追着你,你不喜欢我也行,不想看到我的脸也行。”李新新的手被他包在怀里,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手心里传到四肢。他只穿了一套棉布的睡衣,质地柔软,她动了动手指,勾到了他衣襟上的扣子。圆的,小的,塑料材质。解开时,在指尖有些滑。窗外夜色昏沉,客厅又恢复寂静,像是沉浸在无声的深海。“你看一看我。”天涯在她耳边呢喃,“姐姐,你睁开眼,看一看我好不好?”她的腰被他圈得结实,再大的沙发两个人贴着也不富裕,她推了推他,“别闹了,我明天要上班。”“姐姐。”故意不想让她睡,轻轻吹着她的睫毛,“不要结婚。”李新新和陈西西并肩走在法院的院子里,郭萍的抚养权争回来了,打完一场仗,两个人的步伐和高中时刚考完月考一样,轻快悠闲。车永远比停车位多,今天李新新破天荒开一次车来上班,也没有停车位,只好停在了外面。路过门卫室,门卫大爷正在拿着个水果刀切西瓜,大爷看到她们,热情的问吃不吃。陈西西扫了一眼西瓜,“你们这的大爷牙齿还挺好,大冷天吃西瓜。”李新新想起来自己拖着没去做的根管治疗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