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嬷嬷急忙跪了下来:“小姐,老奴是真的知道错了,若是把老奴的身契送到主院,夫人定然会像香兰一般将老奴打发到庄子上,老奴这副身子骨哪能受得了庄子上的粗活啊?”
虞清欢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蔡嬷嬷你放心,毕竟你在我的院子里待了几年,我也不会不近人情。这身契嘛,我让采荷送去给管家,至于管家会不会将这种小事跟母亲禀报,不是还有你的大儿吗?”
蔡嬷嬷听了虞清欢的话,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虞府的管家是虞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当初投奔虞父后凭借着自身能力在虞府当起了管家,但是虞母出身商贾家族,算账清晰,他在府中捞的油水不多,就会收些其他下人的孝敬帮他们做些小事。
收买虞管家确实能在不惊动夫人的情况下将身契转到主院里,还能调去大厨房有自己的儿子照顾,倒是个不错的出路。
蔡嬷嬷眼见四小姐是真心不想留自己,她咬了咬牙,给四小姐叩头:“老奴多谢四小姐。”
虞清欢应了一声,便随手挥了挥,示意她退下。
看着蔡嬷嬷远去的身影,采荷目光有些不解,欲言又止。
“怎么了?”虞清欢看着采荷这纠结的模样,“有话就说。”
采荷问道:“小姐,为什么不直接跟夫人说呢?蔡嬷嬷和蔡管事都可小心眼了,我们院子里的饭菜还要去大厨房拿,若是他们故意为难怎么办?”
听着采荷的担忧,虞清欢却反问道:“告诉母亲,那母亲会怎么惩罚蔡嬷嬷呢?”
采荷思索片刻:“不会像香兰一样吗?”
虞清欢只是浅笑着摇头:“也不一定。母亲生气的话或许会,但是我猜更大的可能是还留在府中做些浣洗衣物、清扫院子之类的粗活。这样一来,这对母子心中对我怨气更甚。”
她很清楚,香兰之所以被恼火的母亲送去庄子,主要还是因为香兰贬低了虞清澜。
采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小姐才给她留了颜面,往后不至于记恨上小姐?”
“你呀!”虞清欢只觉得这丫头傻得可爱,倒是不介意教她,“大厨房里下人多,蔡嬷嬷之前就仗着蔡管事的势在大厨房指手画脚,不过她是我们院子里的人,其他人和她没有利益冲突也就忍了。可现在蔡嬷嬷调到大厨房,母子俩还依旧像以前那样作威作福,你以为其他人还会忍他们?”
下人之间明争暗斗是常有的事情,若是闹到母亲面前,这母子俩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与其让蔡嬷嬷在我手里栽一个小小的跟头,不如借别人的手将他们母子两人一起拉下来。”虞清欢眼眸泛冷,语气却轻飘飘地说道。
采荷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小姐,她觉得眼前的小姐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是这种变化并不令她害怕,反而让她更加心安。
腊月礼部繁忙,特别是虞相庭所在的精膳清吏司,掌管的是朝廷宴席、吃度粮食、牲畜用度等事务。年关将近,虞相庭更是忙到快宵禁了才回到府中。
虞母看着疲惫的虞相庭,有些心疼:“人家地方的官员好歹忙到腊月二十就能休息到年后,你这京官还得从年前忙碌到年后,还不知何时能好好休息呢。”
虞相庭坐在椅子上,用茶水润了润嗓子:“没办法,快过年了,皇亲贵胄都想开宴席热闹热闹,事儿就多了。好在府中有夫人打理,让我省了不少心,夫人辛苦了。”
虞母对丈夫的话很受用,但是很快又愁眉苦脸起来:“可惜澜儿的病还是寻不到医治的办法,我可怜的女儿啊。。。。。。”
虞相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天意如此,我们只能早做打算。澜儿也说了会劝世子娶清欢为继妻,这样对大家都好,你与清欢提过此事没有?”
虞母顿了顿,随即说道:“昨儿杨家才来退婚,我今日也只跟清欢说了这件事,她倒是激动得很,不想退婚,还想去找杨家对峙,被我和澜儿劝下了。”
虞相庭眸子暗沉,开口道:“杨家那小子是不错,可惜是被县主看上了,他倒是硬气地不肯退婚,但是我们两家哪里能抗衡长公主,老杨扣下他,也算是给了我们一条出路。你平日里看紧点,别让那小子再见到清欢。”
“我自然是知道轻重的。”虞母说道,“只是澜儿试探一番,清欢说她并不愿意当继室,不情愿养别人的孩子。”
“这能由得了她愿意或者喜欢吗?”虞相庭不悦,“再说了,当侯府的继室有什么不好,那养的不是别人的孩子,是她自己的亲外甥!这跟她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虞母道:“这话我总不能现在对她说,不然她还以为我们是为了让她入侯府而故意毁了与杨家的婚约,那她不得记一辈子?”
虞相庭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他自然知道虞清欢脾性的,看着是很乖巧,但真正犟起来的时候,谁劝都没用。
他也确确实实是为了让女儿嫁入侯府而退掉了杨家的婚事。
但这有什么错?
女儿的婚事本来就是由父母做主,更何况如今事态严重,让他引以为傲的澜儿身染恶疾,若是断了侯府这门亲,往后他的仕途若想再向前一步那可就太难了,更别提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侯府里澜儿的两个孩子还太小,根本帮不上忙,若是让侯夫人的侄女当了继室,这两个孩子还不知要被继母如何对待。
只有将清欢嫁入侯府才能延续虞家的利益。
“此事不急,让澜儿早做准备即可,早提晚提都一样,总归清欢忤逆不了我们的决定。”虞相庭一锤定音,“等其他事情安排好了再告诉清欢也是一样的。”
虞父虞母却不知道此时的虞清欢早早就已经知晓他们的计划,事情早已脱离了他们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