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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想着想着，渐渐觉得目饧骨软，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了。朦胧中，好像听见周围人声嘈杂，还有灵兽唧唧喳喳的叫声。胡砂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茫然望过去，却见面前站着许多人，当中那个金光闪闪，怎么看怎么眼熟，一时只想不起来到底是谁。&ldo;芳准！还不快快醒来？这是什么样子！&rdo;那人语气很严厉，胡砂疑惑地看了半天，突然&ldo;啊&rdo;地叫了出来‐这不是他们清远山金光闪闪的祖师爷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耳旁传来芳准的鼻息，胡砂背后的寒毛登时全部竖起，触电似的赶紧回头，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他肩膀上睡觉，两人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更要命的是，他的胳膊还搂着自己的脖子。胡砂一下子僵在那里。芳准&ldo;嗯&rdo;了一声，睁开眼，慢慢看看面前的人，懒洋洋地说道：&ldo;师父，你们终于找来了……弟子还以为要在这里等上一年半载呢。&rdo;金庭祖师皱着眉头：&ldo;还不快起来！光天化日的，这样子成何体统？&rdo;芳准低头看看胡砂，再看看两人倚在一起睡觉的姿势，脸不红心不跳，很坦然无辜地望回去：&ldo;这样有什么不对吗？&rdo;金庭祖师显然比较了解自己的徒弟，懒得与他啰唆，只道：&ldo;废话少说，伤在何处？&rdo;芳准淡道：&ldo;被梼杌打了一掌，断了一根肋骨，受了内伤，无法提起真气，另外，小指也断了。&rdo;他把左手抬起来晃了晃，好像断了一根手指才比较重要似的。胡砂趁机哧溜一下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顺便理理头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可不能乱糟糟的。&ldo;小师妹看上去似乎没有受伤。&rdo;凤仪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她惊喜地转身就扑了过去。&ldo;二师兄！啊，大师兄！你们都来了呀！&rdo;胡砂见到他俩，顿时觉得亲得不行。凤狄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搭脉检查了一番，点头道：&ldo;好在没受伤，万幸。&rdo;凤仪笑道：&ldo;是啊，师妹没受伤，师父却伤得不轻。小师妹，师父是为了救你才被梼杌打了一掌，不然以他的身手，又怎会弄得如此狼狈？你可得好好报答他才行。&rdo;胡砂心中顿时又充满了愧疚，喃喃道：&ldo;真……真的吗？是我的错……那我要……要怎么报答？&rdo;凤狄瞪了凤仪一眼：&ldo;不要乱说。&rdo;说罢看了看胡砂，温言道，&ldo;当时你从半空掉下，师父便扔出捆仙绳将你拴住，谁也没想到梼杌中了太阿之术浑身是血还能动，所以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rdo;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她不自责，可能吗？胡砂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师父，祖师爷正给他疗伤，估计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站起来走路了。她心中一块大石头好歹落了地。袖子被人抓了一把，她回头，见到凤仪凑近的笑脸，他的鼻子都快戳到她额头了。胡砂本能地要退，却听他贴着耳朵低声道：&ldo;小师妹，倘若当时救你的是我，你会这样担心吗？&rdo;她顿时一愣，不解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凤仪轻佻地在她脸上一捏，柔声笑道：&ldo;傻孩子，师父是仙人，你……可别想太多。以后若是要哭，记得来找二师兄，来者不拒。&rdo;&ldo;我为什么要哭？&rdo;胡砂很奇怪。凤仪又捏了她一把，却不说话了。那只捣乱的梼杌最终还是死了。漆吴祖师带着一群长老将它从头到尾剖了个遍，都砍成肉末了，也没找到被它吞掉的金琵琶。最后结论只能是：金琵琶没有被梼杌吃下去，而是被外人偷走了。一时间桃源山上下再度陷入莫名的恐慌，不过这些和胡砂也没什么关系。她最近过得有些小难熬。彼时她和师父落下悬崖，倚在一起睡觉的事情，被清远弟子们添油加醋地传了个遍。睡了一晚，早上起来的时候，曼青迫不及待冲到她的房间，张口就问：&ldo;师叔！他们说您昨天趁着月黑风高，企图强暴芳准师叔祖，结果没能得逞，是真的吗？&rdo;胡砂正在洗脸，吓得毛巾都掉在了地上。曼青一把抓住她的手：&ldo;师叔！您倒是说话啊……是真的吗？&rdo;话未说完，门外又有人敲门：&ldo;胡砂师妹，我可以进来吗？&rdo;是白如师姐的声音。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睛红红的，想必夜里没睡好，然而还是勉力维持着温和的微笑，定定看着胡砂，低声道：&ldo;师妹，你还小，有些事你做了也不觉得错。但你须得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芳准师叔他……他那样一个人，我们做小辈的仰望恭敬还来不及，岂可起一丝不敬的念头？总之……你……现下专心修行方是正道，切不可胡思乱想……&rdo;说到这里，她也说不下去了，只幽幽看着胡砂，长叹一声，掩面而去。胡砂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手上突然一暖，是曼青小丫头抓了上来，她亮晶晶地看着胡砂，眼里充满了崇拜的光芒。&ldo;师叔，干得好！能不能把您……那个……同时泡上凤仪师叔和芳准师叔祖的经验传授一点给师侄我？&rdo;胡砂脸都没洗完，落荒而逃。刚跑到院门那里，却见凤仪站在门口正要进来，胡砂一把抓住他，急道：&ldo;二师兄！我……我们快走！&rdo;好在聪明的二师兄非常合作，提着她就腾云飞远了。直飞到另一座山峰上，胡砂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抬头道谢：&ldo;谢谢二师兄……&rdo;凤仪将她放在地上，笑道：&ldo;如今小师妹成名人了，走到哪里都万众瞩目，二师兄也为你高兴。&rdo;胡砂郁闷地看着他：&ldo;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rdo;凤仪摸了摸她的脑袋：&ldo;那二师兄给你赔罪，小师妹要怎么惩罚我都行。&rdo;胡砂撅着嘴，掉头就走。没走几步，就见几个桃源山弟子对这边指指点点，低声道：&ldo;看见没，就是她……胆大妄为得很，连自己师父都敢推倒……长得还蛮可爱，做事倒是雷厉风行！&rdo;胡砂恨不得地上赶紧裂个洞，她好钻进去，别出来丢人现眼。凤仪抱着胳膊朝那里冷冷看了一眼，那几个弟子赶紧跑了。他无奈地看了看胡砂缩成乌龟壳的模样，叹道：&ldo;不中用，就让旁人说两句怎么了，还能掉一层皮？&rdo;胡砂讪讪点了点头：&ldo;我……我争取以后有用点。&rdo;凤仪摇了摇头，自顾自往前走。胡砂小跑着追上，连声问：&ldo;二师兄，师父的伤势怎么样了？能走路了吗？&rdo;凤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ldo;就知道你第一句话要问的必然是这个，成天师父师父挂在嘴边。罢了，教你安心点，师父没事了，有祖师爷出面，他只要没死，都能活过来，那点伤又算什么？这会儿他应当正偷懒睡在床上吧，明天就能看到了。&rdo;见胡砂露出轻松的笑容，他略带讥诮地低声道：&ldo;师父问完了？现在又要问谁？&rdo;胡砂脸上一红，怯怯抬头看他，嗫嚅道：&ldo;那……那二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rdo;凤仪眉头微挑：&ldo;没事就不能来找小师妹吗？&rdo;&ldo;我又不是那个意思！&rdo;胡砂急了。凤仪哈哈笑了起来，将头发拨到耳后，道：&ldo;其实，只是看你怪郁闷的，叫你出来走走，散散心。难得来一次桃源山，不逛逛岂不可惜？&rdo;胡砂心中感动，不由抬手牵住他的袖子，轻轻叫了一声：&ldo;二师兄。&rdo;凤仪趁机握住她的手，两人慢慢在山顶闲逛起来。桃源山诸多悬崖峭壁，这里也不知是哪座山峰，只是满山岩石缝隙中都盘根错节长着松树，看上去极为险峻。山顶建着一座宝塔，珠光宝气的，大约是供奉着九天诸神。凤仪也不说话，一路走来只是静静望着那座宝塔，及至走到大门前，胡砂才发现门口贴满了封条，十几名弟子神情肃穆地守在那里。见他们靠近了，立即有弟子挥手示意，让他们速速离开。胡砂低声道：&ldo;这里不会是禁地吧？二师兄，咱们不如去别处看看。&rdo;凤仪停下脚步，淡道：&ldo;这里便是先前桃源供奉天神遗物的宝塔了，可惜如今金琵琶被人偷走，空有宝塔，也无趣得很。&rdo;原来传说中的金琵琶是放在这里的。胡砂回头多看了两眼，奇道：&ldo;不是说金琵琶是被梼杌吞食了吗？现在没找回来？&rdo;凤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摇了摇头，牵着她转身便要离开。变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后面突然传来弟子们的惊叫，紧跟着&ldo;嗖&rdo;的一声，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破空而来。胡砂本能地转头要看，猛地被人当胸推了一掌，身体不由自主朝后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