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梁迟只能往肚子里咽。席间,沈音禾再也没有对梁迟说一句话,就连他点的螃蟹她也没碰。傅清最早放下筷子,这顿饭吃的实在太过煎熬,梁迟的眼神都要把他盯出个洞来,他拿上外套,&ldo;我先回片场了,你们慢吃。&rdo;&ldo;我也吃好了,先走了。&rdo;沈音禾紧跟着说。&ldo;沈音禾,你坐下。&rdo;她罔若未闻,紧跟在傅清身后。还没踏出这道门,手腕就被人大力钳住,梁迟扬起一抹干净澄澈的笑,&ldo;哟,生气啦?&rdo;傅清不会傻到掺和到两个人的是非中,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没听见,毫不愧疚的离开了。沈音禾是真的没多大的力气应付他了,在冷水里泡了那么多次,脑袋到现在还有些沉,她说:&ldo;我累了,要回家。&rdo;&ldo;我送你回你那个贫民窟啊。&rdo;沈音禾住在三环,租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寓,加上阳台也有七十平米,梁迟只去过一次,就使劲埋汰那种地方,总说给他当厕所使他都嫌都小。她本能的警惕起来,将信将疑,&ldo;你有那么好心吗?&rdo;梁迟很是恼火,只觉得她全天都在和他作对,说实在的,出事后,他的心思比起以前要敏感许多。玻璃心,一碰就碎,根本就容不得别人的拒绝。心思七拐八拐,他就想歪,这女人是不是看不起他是个断腿?行,反正他看见她就容易生气,梁迟嘴硬,&ldo;当然没有。&rdo;&ldo;你那个贫民窟反正我不会踏足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雪花,绒绒白白蒙了一层。沈音禾站在屋檐下目不转睛看了好一会儿,去年过年的时候,也下了雪,赵蕴卓让梁迟接她去梁家过年,他没有来,而是打发了梁叙接的她。她从车上下来,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别墅阳台上的他。梁迟穿了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双手插兜,从高处俯视着她,一双桃花眼冷冷的注视着她,然后掂了掂手里的雪球,抬手就朝她砸了下来,他好像还说了一句话,不过隔得太远,她没听见。她穿的厚实,雪球砸在身上不怎么痛,就是被吓的跌坐在雪地,最后还是梁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收起思绪,沈音禾围上围巾,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眼皮沉重,但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却又睡不着,内心还不够强大,往往还是轻易就被梁迟的话刺痛。她总是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就是嘴硬,可何尝她又不知道她在骗自己。三四年了,梁迟从来就没对她和颜悦色过,赵蕴卓从一开始就想培养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那时她还在念书,每逢周末,梁迟奉了他妈的命领着她出去玩。起初他还有一丝丝的耐心,后来把她一人撇下,开着车就消失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沈音禾下车时,差点一脚踩空,浑身发软,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五楼,打开家门直奔卧室,上了床把自己裹得严实,伴随着家里熟悉的味道才慢慢入睡。这一觉睡得并没有那么好。她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面,赵蕴卓第一次带她去了梁家,指着书架上的相框,照片里的男人穿着黑色作训服,阳光明媚,笑容璀璨,他带着头盔,肤色比常人要黑上一些,原本秀致的脸庞这样一看就很英武。她小心谨慎的用指尖碰了碰照片,又飞快的收回手,五根手指头攥的紧紧,一张脸也红透。画面一转,夏天的太阳刺的她睁不开眼,她穿着校服在马路上用力的奔跑,蓝色的百褶裙被风带的飞起,额头上直冒汗,可通身却冷得如同冰块。她跑到手术室外,气喘吁吁,医生把病危通知书交给梁叙,让他做决定。梁叙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神色纠结,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有多残忍。她跪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的直掉,她边抹眼泪边说:&ldo;梁叙,我求求你,签字吧。&rdo;梁叙年纪比她小一点,他说:&ldo;小禾姐,我哥不会想那样活着的。&rdo;沈音禾哭的打嗝,&ldo;我知道,可是他的命重要,签字吧,不要拖了。&rdo;梁迟原本活的那般肆意张扬,他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最后命是保住了,可他左腿却换上了假肢,梁叙是被梁迟从病房里打出去,床头柜上能砸的不能砸的,他全都招呼给他这个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