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周院判早听说安太妃和善贵太妃娘娘两人感情甚笃,此时也见怪不怪,走过去,屈膝跪下,开了医箱,取了手枕出来。等瞧过面色,把过脉,小周院判道:“太妃娘娘是中了暑气,再加上心里郁结,这才发起高热。”心里郁结?阮烟怔了下,安太妃有什么心事?难道是想女儿了?她收回心神,“原是如此,这病要不要紧?”小周院判不敢打包票,“且等奴才开个方子,叫太妃娘娘喝几帖,看看情况再说。若是高热能下,这病不要紧。”阮烟下意识想问若要是不能呢?话没说出口,她瞧见小周院判为难神色,便也心里有数,把话咽回去,对玉棋道:“伺候小周院判开方子,叫人快去抓药来。”“是。”玉棋赶忙答应。阮烟留在延薰山馆,等安太妃喝了药,她才回去。翌日起来时,早膳也顾不得用,就过来看看安太妃的情况,可一看,安太妃的神色显然没有好转。阮烟心里咯噔一下,看向守了一夜的玉棋,见她神色憔悴,眼睛里更满是红血丝,也心疼了,“玉棋,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本宫守着就是。”“奴婢怎么能劳烦娘娘?”玉棋不肯。阮烟却不容分说,“你去休息便是,你这么熬着,身子骨哪里受得住,要是你倒下了,本宫回头怎么和你们娘娘交代?”春晓也跟着劝了几句,把玉棋带下去。阮烟跟其他人打听了下,安太妃半夜的时候醒过一回,喝了几口水又昏睡过去了,阮烟伸出手摸了摸安太妃的额头,还是一样的滚烫。她不由得心惊,这都过了一夜怎么还是这么烫?因着阮烟不肯走,春晓叫人在花厅里摆了早膳。这会子,阮烟哪里有什么食欲,昨儿个的好心情也没了,囫囵吃了一碗燕窝粥填饱肚子就是。下午的时候,康熙派人来过问了一番,小钮钴禄氏亲自来了一趟,见到安太妃烧的那样也吓了一跳。“早知太妃身子骨这么弱,我就该劝劝太上皇咱们赶路慢些便是。”阮烟道:“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姐姐会中暑?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这高烧能下去,便不是什么大问题。”“只盼如此,她今儿个可吃过药?”小钮钴禄氏关切道。阮烟道:“晌午时醒过一回,喝了药,我怕她饿着肚子没力气,叫人熬了清粥给她喝,喝了三口就说吃不下了。”她蹂躏着手里的帕子,“这么下去,怎么能成?”她可不觉得皇室养病那种饿肚子的方法有什么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病一场,甜腻大鱼大肉当然是不能吃,可清粥小菜怎么能不吃?小钮钴禄氏也觉得阮烟的话有道理,因此也担忧其安太妃起来。随后几日,安太妃的病时好时坏,有时热退了一些有时半夜里又烧起来。阮烟原本是想着到避暑山庄这边,能和安太妃四处走走逛逛。早几年在宫里时,太子和大阿哥明争暗斗,累得她们也没什么心情在宫里逛,再则,宫里也没什么好逛的,便是那御花园再精美,看了几十年也厌烦了。没曾想,这刚来,安太妃就病倒了。为着安太妃的病,阮烟连门也不出了,只顾着照顾安太妃。这人到了人力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往往就会寄希望于神佛。阮烟也是如此,听闻避暑山庄附近的外八庙灵验,她也动了心思,跟康熙提了一嘴,打算去寺庙拜佛添些香油,给安太妃祈福。康熙没多想就应许了,还道:“朕陪你一块儿去。”阮烟便谢了恩。康熙要去,这阵仗就不小了,择了翌日清晨,康熙和阮烟便去了外八庙的溥仁寺。跟随伺候的人不下千数。溥仁寺的方丈空达亲自迎接出来。“阿弥陀佛。”康熙和阮烟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空达笑着还礼,领着他们进庙里参观后礼佛。阮烟礼佛时,低声念叨:“只盼佛祖能保佑安太妃平安无事,若是三日内能好,回头我必叫人来送上五千两香油钱;若是五日内好,则送三千两;若是……”康熙在旁边听着,唇角微微抽搐,只觉得甚为丢脸,心里又有些酸善贵太妃和安太妃这么好的情分。善贵太妃那么爱钱的,能舍得出五千两,可见两人感情好。想想他又觉得有几分好笑,善贵太妃的性子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到了佛祖跟前,还跟佛祖讨价还价,若是佛祖真的知晓,怕是要罚她不敬鬼神。想了想,康熙在心里添了句:“佛祖也不必和她一个女人计较,朕回头定叫人给您修个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