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笑,走到阮烟她们身旁。和阮烟下棋的是成答应。要说成答应这人,年轻时还挺有些别扭劲,怎么说呢,不是说人不好,就是说她这人脾气糊里糊涂的,谁也不敢得罪,谁也不敢帮忙。可没曾想,到了老了,脾气反而直了不少,许是知道阮烟的脾气,和她下棋也从不让子。阮烟本来自恃好歹学了这么多年的棋,又是师从康熙和安妃,怎么也不可能输给成答应吧。可谁想到,人家成答应脑子就是好,在这方面那叫一个天赋独到。阮烟和成答应下了多少盘棋,就输了多少盘,把她气得,越发斗志昂扬了。听了太后问的这话,成答应抿唇笑了下。阮烟拉着一张脸,”还成。”还成。那就是输定了的意思。太后心里了然,对阮烟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下棋了,皇后,咱们上楼去吧。”皇后答应一声,眼神扫了下棋盘,心里笑了下,这善贵太妃娘娘都要输惨了。云山胜地踞岗背湖,居高临下,别看楼层不高,上了二楼,临栏远眺,远处美景尽入眼底。上了二楼,皇后便瞧见宜太妃和安太妃等人各踞一案,楼下院子热热闹闹,楼上却是静悄悄,众人都在画画。瞧见太后和皇后上了,宫女太监们正要行礼,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免得惊扰了她们作画。太后侧头对皇后道,“皇帝没少夸过你丹青好,想来你素日来宫里那样的忙,定没有闲暇时间作画,不如今日也画一幅。”皇后自然不会推却,颔首道了声好。皇后一点头,便有人准备了桌案和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以及诸种颜料上来。宜太妃许是听见动静,回头瞧了一眼,看见皇后在她们身后时,怔楞了下,却也只当没瞧见回过头来,埋头作画,懒得去想太后带皇后来这里干什么。丹青好的人,大抵都是有韧性专注的。皇后自也不例外,她一提起笔,就什么也都忘了。太后在旁看了片刻,笑着颔首,下去和人玩起叶子牌来了。等到未时,屋子里珐琅自鸣钟响起,皇后把画画完停笔,一抬头,周围不知几时围了好几个太妃太嫔。“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妃太嫔们行了礼。皇后颇有些郝然地免了众人的礼,众人起身,安太妃打量了下皇后的话,夸赞了句:“皇后娘娘的丹青有马大家的风骨。”这马荃乃是名满天下的女画家。皇后不意安太妃能看出来,可转念一想安太妃是何等人物,满腹文章,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看不出才奇了,笑道:“家父曾请马大家指点过本宫。”“莫怪画的这般好。”宜太妃脸上有羡慕神色,“我们这种初学丹青的,不知要花多少年才有这番功夫。”荣太妃笑道:“妹妹也太急切了些,咱们才学几年,皇后娘娘能有这般造诣,想必在家里时也是下了苦功夫的。”皇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来也怪,以前在宫里时,她也不是没见过这些娘娘,但那会子只觉得大家都仿佛隔了一层,像庙里的神佛泥像一样,今日却感觉真切亲和了不少。安太妃道:“那今儿个以皇后娘娘的画为魁首,大家也都没意见吧?”众人摇头。宜太妃惋惜道:“罢了,那马远的《踏歌图》合该和我没缘分。”皇后这才知道,原来她们作画是有彩头的,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本宫怎么好要娘娘们的东西,今日原本宫也是心血来潮才作的画。这事不可当真。”她这么说,宜太妃反而不乐意了。“不过是一幅画,皇后娘娘只管收下便是,我们输了便是输了,难道还输不起?”安太妃脸上露出些笑意,“是啊,一幅画罢了,到了您手上,您瞧了有进益,这画就也落到实处了。”荣太妃也说了几句。太后在下面许是听见动静,下来知道原委后,便笑着让皇后收下,“一幅画,你收下便是,她们这里好东西多了去了。”“听听,这是婆婆来给儿媳妇撑腰了。”宜太妃打趣道。太后和宜太妃交情好,笑道:“当婆婆的,不给儿媳妇撑腰,难道还给你撑腰不成?你也别笑本宫,你哪回儿媳妇来,不都是满脸带笑的?”得。大哥别笑二哥。宜太妃不拿皇后说笑了。皇后也没再客套,就收下了。她同太后下去打了叶子牌,晚膳是在这里用的,用完晚膳,有女先儿来说书,说的书竟然是善贵太妃写的,里面说的是某年某月,某个大家千金扮作小子环游大清的事,途中种种惊险,路见样样风光,这日路上碰见个被强抢了的民女,千金眼里见不得有欺负弱小的事,立刻出手相救,说到她如何摸清那恶人家底,如何想法子假扮朝廷大臣公子哥儿,情节之跌宕起伏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