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先生记挂,已无大碍。我刚刚与婢女走散正要去寻呢。”姜韫抿了抿唇瓣后方道。
涂钦匪低头看了眼姜韫手中的兰花与灯笼,姜韫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握紧手中之物。
“今夜人潮涌动想要找一人如大海捞针,我派人去寻,先送姑娘回去吧。”姜韫有些茫茫然点头称谢,涂钦匪带姜韫绕路避开闹市往旁边走去。
沈自行擡头再去寻姜韫身影之时,已不见蹤影。
涂钦匪带姜韫绕小路,大家挤在长街上倒显得此处安静,走在路上都没见到什麽人。二人的脚步声在寂寥的月下倒是比蝉鸣更动人些。
“这两日见姜姑娘神色,可是难题解了?”涂钦匪出声问向姜韫。
“涂钦夫子入世之智,令人钦佩,得她点拨难题迎刃而解。”姜韫听到所问唇角微翘,神色熠熠答道。
涂钦匪看着姜韫的神情,面色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为天下女子挣一席之地,公主之举亦让人钦佩。“姜韫听完眼睛露出讶异之色,自己好像并未对他提起过。
“在国子学学堂上有幸听到公主高见。“涂钦匪见姜韫疑惑的表情解释道。
“身为一国公主,自是应尽之责。先生担涂钦家主之任,想来这其中的为难谋划不会比一个公主容易太多。”或许是今夜的晚风太过醉人,姜韫不由得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涂钦匪听后脚步一顿,随后看向姜韫的神色有些灼热,姜韫感觉身旁的脚步声停下擡眸看去。
在空旷的石板路上,路旁的树叶‘刷刷刷’作响,像是有情人在耳畔夜话,偶尔夜风吹来抚在二人身上,更像是轻微的拉扯。
二人望向彼此,姜韫觉得对面之人眼中的双眸似是染了墨色,又像是漩涡引得自己往里探去。面庞有些热度升起,心口像是被什麽攥住一般,姜韫咬了咬唇瓣尴尬的看向一侧。
涂钦匪看着姜韫瞥向一旁的动作,不待稳住情绪,便看到月光照在姜韫脖颈处,柔白娇嫩,衣领处像是藏有一枚颜色淡淡的小痣,随着主人的呼吸起伏若隐若现。涂钦匪滚了滚喉结,自知今夜有些意乱,握拳于唇边轻咳一声,複又向前行去。
二人重又走在这路上,身影离得有些远,步调也有些不自然,中间像是有着洪水猛兽。好在没多久便回到了府上,月出被涂钦匪吩咐去寻人。
“姜姑娘不必担心,不必多时身边之人便会安然回来。”姜韫听到涂钦匪对她讲完,施以谢意。
二人道别后,姜韫看着涂钦匪慢慢走去暗处的身影,忽略心中一丝犹豫,出声唤住涂钦匪。
“先生且慢。”
应不许
涂钦匪被这突然的出声叫住,心口也漏拍一节,脚步一顿,随后转身看着姜韫提灯缓缓向自己走来,手中的灯笼为提它之人的脸上添了一丝光晕,涂钦匪看着姜韫看向自己的眼睛也极为柔和。
“多谢先生相送,这灯笼便赠予先生吧。愿先生此后’长歌有和,独行有灯‘。“
涂钦匪久久未出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姜韫,神情看起来倒是没什麽太多情绪,只是背在身后处握着的拳头紧了紧。片刻后握紧的手已松开,擡手接过姜韫手中的灯笼,嗓音低沉的开口道,“多谢公主,也愿公主此后’顺心遂意‘才好。”
姜韫看着涂钦匪将目光定在灯笼上,修长的手指握住提手处,手上的青筋凸起,随后向涂钦匪告辞便转身回去了。
直到盯着姜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涂钦匪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灯笼好一会儿,随后双眸微闭,眉头皱起,深吸了口气複又呼出,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远。
姜韫一路穿过藕花深处的合欢花和盛开的莲花,步履匆匆像是怕被什麽追上般,疾步回到房间。坐在桌边饮完手中茶水后,双手附在似有擂鼓心口处久久不能平息。克制不住的忆起今晚的画面,心口处更乱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红烛便回来了,她见姜韫安好这才放心。
夜晚姜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涂钦匪,姜韫唇角翘起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看着窗外的月色脑海中不断浮现自与他相识后同处的画面。
这个人初见时觉的细心周到,同人相处也不见权贵的做派,后来国子学偶尔的交集见到世人皆赞的涂钦家主模样,可与他相谈又让人对他好奇动心他藏在心中的故事。
就这样一步步使得姜韫想要靠近这个人,她想,或许她有点儿喜欢上涂钦匪了,今夜注定是不得安眠的一夜。
溶溶月色下的另一处,月出见自家公子一直坐在窗边,夜深了也不见要入睡的样子。出言提醒后涂钦匪只摆手让他下去歇息,月出离去关门前,看见公子屋内不知何时挂了一盏灯笼,好像在哪里见过。来不及细看深想便退下了。
一阵夜风从窗边吹进来,惊起桌上的书笺,涂钦匪擡手压住。骨节分明的手纸抚在压有山茶花的书笺上,上面写着“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姜韫这几日呆在国子学,国子学假山后的凉亭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午饭过后姜韫便寻了这个好去处看书,偶尔听到假山旁的石子路有学子路过低声说些什麽。蝉鸣、绿意、微风、耳语,好不惬意的样子。
红烛在烈日下匆匆来寻姜韫,还不等靠近便高兴道“姑娘,公子回来了,现已到了涂钦府。”
姜韫听到桑闵归来自是高兴,同先生说了一声便随红烛回去了。
在回涂钦府的马车上,红烛见公主目光偶尔微凝,想到这两日公主经常发呆不知在想些什麽,便劝慰道。“姑娘可是想家了?姑娘的难题已解,公子现已回来,很快便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