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很多年都看不厌的脸,原来也会有看一眼就想吐的一天。她没有动餐具,而是说:“你不让我走的话,我就不吃饭了。”周北南的手顿了顿,倏的笑了,“晏舒,我没说不让你走,我已经订好机票了,明天的,”把一小碗粥放在她手中,“先吃点饭好吗,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她确实也很饿了,这次就没有拒绝,听话地把粥喝光了。虽然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不吃饱的话,就没力气逃跑,很有可能还没上飞机就晕倒了。那场车祸是晚上晚上的,从那天中午开始,她的胃里就没进过东西了。因为当时正准备去餐厅的时候,接到了电话,她饿着肚子就去找他了。久未进食,也吃不了太多,而且,压在她心上的事太沉重了,她喝完一碗粥就吃不下别的了。“我吃完了,你出去吧。”“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不需要。”周北南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出去了。他走后,她把电视打开,躺到病床上。电视里的每个单词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拼凑在一起,大脑一片空白。全都变成了乱糟糟的杂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醒来后眼睛这么难受了——她在昏迷的时候哭了。肯定是因为周驰-秦晏舒忘记是怎么睡着的了,可能是电视的声音太催眠了,连灯都没关就睡死了。她环顾四周,双人床、全身镜、墙上的油画、地毯这不是医院。这个房间很大,装修风格偏北欧风,窗帘拉得很紧,不透光,床头亮着一盏极暗的小灯,这样看会觉得现在是晚上。她到底睡了多久?为什么被人移动一点知觉都没有?秦晏舒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是一件肥大的t恤。不知道是谁帮她换的,不过只要内衣没换就行。她没穿拖鞋,踩在松软的厚地毯上,脚步有点发虚地往门口走。可能是因为躺的时间太长的缘故,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啪。”大灯打开之后,房间内瞬间明亮起来了。她的眼睛还没适应过来,不自觉地皱着眉,用手挡着亮光,仔细地打量着。她突然感觉有些眼熟。刚刚没有光亮看不清,现在屋内的每个角落都尽收眼底。她来过这里。不过是许多年前。为了核实,她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然后进入阳台,朝外面望了望。天已经黑了,但院子的灯可以让她看得很清楚。这是二楼,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欧式庭院,除去两辆车和泳池占用的面积后,还有很多空余空间。这不是洛杉矶,这是波士顿。这栋别墅,是周北南在美国的住处之一。她与他刚认识的时候,来过两三次,但隔的年数太多了,也没留什么印象,所以一开始只是觉得眼熟,不能立马想起来是哪儿。周北南从门缝里注意到灯亮了,就端着香喷喷的食物进来了。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忽然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这才反应过来没穿裤子。慌乱地上了床之后,她用被子把自己腿全捂严实。周北南默默地看着她这一系列行为,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面上没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晏舒,你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只穿着内衣的模样都在我跟前出现过,而且,那时候你还总是让我帮你按摩腿。”不知为什么,这话让如今的她听起来很想吐。她冷声说:“周北南,你不是说已经订好机票了么,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把食物放在桌子上,然后递给她一杯温开水,“我们住在这里怎么样。”秦晏舒的火气瞬间冒上来了,“我都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你了周北南,你也知道我不是欲擒故纵的那种人,我拒绝之后,就代表,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了!你这样一二再再二三的强迫我,只会让我越来越厌恶你的。”他深深地看着她,低声道:“我不强迫你,你也不喜欢我了。”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她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诧异地问:“你是不是在我吃的饭里下药了”“对你的身体没有”“啪——”他的头向右边歪去,左脸迅速变红了。很疼,但远不及心里的。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打他的脸,大到她的手掌又麻又疼。这还是她第一次扇别人耳光。本来就不暴躁冲动的她极少与人发生争执,就算遇到不讲理的,她也从来不会选在用暴力解决问题。这一巴掌似乎把支撑她的力气全都带走了,她虚弱地靠在床头上,呼吸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