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收拾画具时,棠岁晚才倏然想起来,自己忘记要霍时川的联系方式了。
前世因为失明,棠岁晚的活动范围基本困在那栋住宅中,偶尔出行也是被霍时川带着,十指交扣紧握,男人一步也不肯离开她身边。
自然没有需要额外联系霍时川的时候。
……本来还想问问霍时川什么时候带自己走,她好收拾东西。
棠岁晚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一边抱着画板架往别墅中走去。
只是刚踏进客厅,她敏锐的注意到了不对劲。
叶建和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
表姐叶梦坐在餐椅上,正掩面哭泣着,声嘶力竭得好似叶建和已然去世。陈颖就坐在她旁边,顺着叶梦的背轻声安慰。
棠岁晚不解,但她懒得关心这家人的事情,自顾自的抱着画板架准备上楼。
陈颖却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厉声呵斥道,“棠岁晚,你的教养在哪里?梦梦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你也没有一点关心?”
听到了棠岁晚的名字,叶梦的哭声顿了顿,然后愈发响亮了。
棠岁晚站定在原地,转头看向陈颖。
明明还是那张漂亮得在昏暗室内像是自带光晕的小脸,陈颖却莫名的觉得不对。
小姑娘抱着大半个人高的画板架,嗓音清润沁甜,平铺直叙道,“我是你们养大的,教养可能被你们吃了吧。”
她歪了歪小脑袋,似是真心实意的好奇,“你总是说我没教养,可是我小的时候大家都夸我,反而是大了才这么说,那作为把我养大的舅妈,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呀?”
从没想到一向听话乖巧的棠岁晚会突然回嘴,陈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梦也猛地抬起了头。她眼眶红红,抽泣着开口,“晚晚,你怎么了,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棠岁晚眼神很好,好奇地询问,“有人踢了你一脚?”
那硕大一个浅灰色的脚印,看得出极为用力,在叶梦白裙子的胸口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叶梦:……
她喉间溢出一声长长的悲鸣,又埋头大哭了起来。
叶建和唰地一下站起身,沉着脸开口,“晚晚,你……”
棠岁晚小小的叹了口气,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她搬画板架的时候和她说话——画板架真的很重。
她直视着叶建和,眸光平静淡淡,不像是在看所谓的血缘亲人,“我怎么了?”
被随手拿来当簪子的铅笔早已经被收进了袋中,小姑娘浓密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将那张小脸衬得凝雪般的白。
没什么表情时,显得极为清冷淡然,叶建和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霍时川站在自己面前,一样的冷淡。
让他将未尽的训斥话语吞了回去,嗫喏片刻,憋出来一句,“你……明天出门记得带身份证。”
“带身份证做什么?”棠岁晚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