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秀瞥他们一眼,淡声道:“胡郎中调我来药房干活,两位不知?”
两人一愣,倒是确有听说昨日伤兵营有个小女郎,居然给一个肠子都断了的人缝伤,还硬生生将人救了回来,因此颇受胡郎中重视,被调到了药房。
不过他们不知那人就是李禅秀,此时听闻,不由对视一眼,明显有些意外。
李禅秀不耐看他们大眼瞪小眼,问:“有什么事?”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也知胡郎中不好得罪。毕竟在这边塞之地,谁敢保证自己以后没个受伤病痛的时候?
其中一人犹豫,决定先不管这事,等会儿回去报给蒋百夫长知晓就是,于是只说来意:“我们来拿药。”
“什么药?”
“治皮外伤的药。”
一听就知是替蒋百夫长拿的。
毕竟对方不久前才因外出喝酒,被李禅秀设计让营中的陈将军撞见,挨了军棍。
李禅秀眼睫轻垂,掩下轻讽,说:“等会儿。”
然后转身,从药柜里翻拣出一个白瓷瓶,迟疑一下,又拿过旁边另一个瓷瓶,将药粉倒进去些,摇匀,盖上塞子。
“行了,拿去吧,每日用三次。”疼不死他。
两人见他给得这么爽快,没有为难,反倒迟疑。
“你这药不会有问题吧?”
“什么药有问题?”李禅秀还没回答,胡郎中恰巧阔步走进来。
看清两人拿的药瓶,他顿时气得胡须差点翘起,道:“这是我前几日刚配的上等跌打损伤药,一般不是严重的伤,我还不给他用,嫌有问题就别拿,给我!”
两人一听,赶紧把瓷瓶往怀里一揣,连声道:“不不,误会,我们就随便说说。”
说着放下两吊铜钱,转身就走。
在军营,只有因战事或其他公务受伤,才能免费拿药,其余情况都得自己花钱,尤其是蒋百夫长这种犯错挨了军棍的。
李禅秀唇边噙笑,见两人走远,又扬声提醒一句:“记得一日三次,另外这药洒在伤上会比较疼,但疼才有效——”个鬼!
只会又疼,好得又慢,毕竟他掺了点别的无伤大雅的药。
胡郎中点头:“确实,疼才好得快。”
不过他不认识那两人,也没再管,很快跟李禅秀说起旁的事——
“对了,调你来给我当帮手的事,上头已经同意了。另外昨晚那个人用了你熬的药后,情况好像是有些好转。”
李禅秀点头,那毒是胡人常涂在箭上的一种毒,虽不容易被发现,但发现后,就不难解。敷上药后,身体若没什么大问题,快的话,一两日就能醒。
不过具体情况,还得他去看后才好判断。
“也对。”胡郎中听他这么说,很是同意,但犹豫一下,又斟酌,“另外伤兵营账里还有两个人,之前伤得有些严重,伤口较长,又不想让我用火烫法止血,伤口愈合得一直比较慢……”
李禅秀会意,笑道:“我先去帮他们缝,正好您在旁可以多看几遍。”
“对对,我正是这个意思。”胡郎中高兴抚掌,觉得这小女郎真是个爽快人。
。
到了伤兵营帐,李禅秀先去帮胡郎中说的那两人缝合伤口,接着又去看张河。
张虎今天不在,据说被上头叫去问昨日遭伏击的详细情况了,现在在旁照看的,是两兄弟的一个同村好友。
张河之前醒过一次,此刻又昏睡了。李禅秀看过情况,见他果然有些发烧,开了个方子,让照顾他的人先去药房找胡圆儿抓药。
胡郎中在旁拿着纸笔,赶紧把要点一一记下。
最后两人才走到最里面的那个角落。
昨天跟李禅秀打招呼的伤兵见他过来,又热情开口,只是今天的话却不同——
“沈姑娘,又来给这人换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