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顺势埋进对方的颈窝,嗅着那股清新的薄荷香气,脸一红。虽然很舒服,但一想到刚才路上方永新不咸不淡的模样,仍旧没忍住嘴硬:“你不是说,在邱家人面前要保持距离吗?小心被看到……”然而脾气这方面,方永新从没惯过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平静地问:“那你希望我现在松开?”管奕深心一紧,真是被这又温柔又冷酷的作风给搞怕了,没胆子再多嘴,声音也闷闷的:“别了……抱着吧。”和方永新相处的一个月,最深刻的体会,就是明白了绝不能在言语和行动上忤逆对方。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方永新对管奕深很好,好到几乎让他不禁质疑自己何德何能,可同时又忍不住耽溺。也因此,每每对方脸一冷,露出那种让他胆战心惊的表情,他往往坚持不到三秒就主动认怂。管奕深内心都不知道吐槽过多少次自己没出息了,他也想恢复以前的硬气,可经常没等多说几句,就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地拆了气势。大概做销售的都是这么能言善辩吧。他唯有如此安慰自己,靠在方永新温暖的怀抱里,垂头耷脑地叹息。等走进那栋雕梁画栋的建筑,来到客厅时,沙发上已然坐了两个人影。管奕深一路将视线锁在地面,不是怕邱翰林,而是担心自己乍看到仇人的脸,控制不住揍上去,前功尽弃。方永新率先站定,谦逊地弯了弯腰:“邱伯伯,姚阿姨。”拄着拐杖的男人慢腾腾起身:“辛苦了,永新。”从管奕深的角度,能看见对方握着杖头的手紧紧攥住,声线透着些难以抑制的激动:“你就是……郁简?”眉心一跳,第一次听到旁人用这个陌生的名字称呼自己,到底有几分不适应。管奕深勉力镇定好面部表情,抬起头,略微僵硬地回:“邱先生你好。”明显不熟的称呼和语气,邱翰林的表情瞬间凝固,方永新亦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然而不等他开口,边上的女人就好像抓住了什么莫大的把柄,抢先发难:“你这个年轻人,太不知礼数了吧?翰林可是你亲生爸爸,就这么称呼他?”比起一看便知久病缠身的邱翰林,姚金芝的气色要好上许多,这么多年保养应该也没落下,一张脸依旧白皙,瞧着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惜在邱翰林心中,儿子的地位远远高于老婆,他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呵斥:“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姚金芝一噎,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恨恨剜了眼管奕深,不情愿地住了口。显然,这个女主人在邱家并没有什么实际话语权。管奕深倒十分不以为意,小三上位嘛,正常,她破坏的是邱翰林原配的婚姻,虽然道德败坏了点儿,但和自己并没有什么直接仇恨。整个邱家,唯一要对母亲一生悲剧负全责的,只有邱翰林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恨意在心中翻搅,偏偏邱翰林还前进几步,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不住点头。“像,真像,这眉毛这眼睛,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说完还伸出手,慈父般拍着他的肩。“当年你妈妈怀着孕就逃跑了,你又在孤儿院长大,从小没见过我,突然多了个亲人,适应不了,也正常。”管奕深的嘴角狠狠一抽,强按下一拳挥向那张老脸的冲动,没有回话。邱翰林喟叹一声:“那时候是我没处理好,伤害了沛恩,但无论如何,你妈妈都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二十多年了,要不是永新,可能我一辈子都找不回你这个儿子。”他就这么毫不顾忌地在现任妻子面前诉说着对其他女人的感情,管奕深用余光瞥到姚金芝铁青的脸色,只想发笑。这个道貌岸然的强|奸犯,竟然厚颜无耻到把自己的罪行包装成真爱。念及素未谋面的哥哥,同情油然而生。好歹自己和这老东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如果今天来邱家的是郁简,真不知道他会是何种痛苦的心情。“以后你就安心住下,正好小逸明天回国,几个兄弟姐妹都会来家里团聚,到时候我再把他们一一介绍给你。”管奕深实在说服不了自己配合对方演戏,憋了半天,只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多谢。”邱翰林还想张口,方永新却趁机接过话茬:“邱伯伯,郁简他今天一大早就醒了,还坐了这么久车,头有些晕,状态不好,你不介意的话,我扶他上去休息一下?”邱翰林也明白不能把这个新儿子逼得太紧,转头望向他。“好,你今晚也留下吧,一个月没回来住了,小简的房间就在你卧室旁边,你带他看看,满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