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奕深瞪大了眼。不肯吃饭?方永新也会这么幼稚吗?还是说,这是他认为的,惩罚自己的方式?无论怎么样,管奕深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虽然关于彼此的相处模式还没想通,但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总得先和方永新把话说清楚。于是点头:“好。”见他答应得干脆,白嘉钰仿佛舒了口气:“那就拜托你了。”管奕深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午休,那他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虑,带什么饭比较好。坐回座位,脑袋放空想了好一会儿,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对于方永新的口味一点儿也不了解。过往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时候,衣食住行方面,方永新过于体贴入微,他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从来没留心过这方面的细节。曾经的方永新,似乎也极少在他面前展露真正的自己。又或者,方永新的那个病,让他根本没有自我,仅仅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加以迎合或掌控。想到这儿,管奕深不觉有些心疼,只是听白嘉钰只言片语地形容方永新的过去,他便体会出高处不胜寒的孤独。用手机查了几十分钟,想着挑些清淡点的,最终选定了一家粥铺。反正离思睿不远,打算亲自去买。午休时间刚到,他准备下楼叫车,才起身,意料之外的电话来了。看到人名的瞬间,眸色一凝。接起,阮泽难掩兴奋的嗓音传来:“醒了,华姐姐醒了!她说想见你,你快来啊!”心脏高高悬起,管奕深险些握不住手机,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连声答应。等思维终于回转,铺天盖地的喜悦之情几乎将他掩埋,想也没想,打车直奔医院。推开那扇病房门之前,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老天真的开眼了,他还以为,华瑾会和妈妈一样,在医院一趟就是几年光阴。定了定神,终于拧开门把,缝隙一寸寸扩大。紧张的视线,第一眼对上的,便是半躺在病床上,微笑着看向他的华瑾。虽然面色有些苍白,黑亮的瞳孔与勾起的唇角,却明明白白昭示着,她的的确确苏醒的事实。管奕深呆呆地回望,仿佛是惊喜太过,一时失语。直至华瑾好笑地弯起眼,抬手挥了挥,才如同浑身一个激灵,快步走了进去。阮泽忙前忙后的,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削苹果,面庞泛红,显然也是高兴得不行。目光却始终不敢同华瑾对上,低着头,说话都带着结巴。原来,他在华瑾面前就是这样的表现啊,还真够纯情的。管奕深暗中观察,便听病床上的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阮泽,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想和他单独说说话。”闻言,阮泽脸上分明闪过一缕失望,但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离开了。他一走,管奕深也总算能放开,收回视线,默默盯了华瑾几秒,迟来的愠怒慢慢浮现在眉间。华瑾立马投降:“我错了,我不应该什么都不和你说,私自做决定,更不应该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我不是个合格的朋友,你骂我吧。”一通抢白,登时让管奕深哑口无言,嘴巴张开好半天,最终,无奈地说:“先赊着,看在你刚醒的份上,好好养身体,要是还敢再犯,我就连本带利骂回来。”华瑾一脸诚恳:“不敢了不敢了,我是真没想到还能再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白白捡回的一条命,肯定珍惜。”管奕深瞧着她如今生动活泼的表情,再不见半点阴霾灰暗,眸光闪了闪,一种后怕与闷滞的感觉沉沉袭来。如果真的失去这个朋友,难以想象自己会受到多大的打击。他极力扫去,牵出自然的笑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华瑾也很配合,仿佛昏迷这么多天,堆了一肚子想说的话题。两人都很默契的,完全没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时间推移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外面的日头已然偏西,他们仍旧说说笑笑,气氛很好。“咚咚咚——”,敲门声倏尔响起,有人进来,是离开许久的阮泽。他手里提着塑料袋:“到晚饭时间了,管先生,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吗?”一语惊醒梦中人。管奕深猛地站起身:“我怎么忘了,还要给方永新送饭!”“那赶快去啊,”华瑾说完,又好像想到什么,迟疑两秒,才微叹一声,似乎放开了某些纠结,“对了,替我向他道个谢。”迎上身前人的不解,徐徐道。“当初我提出取消合作,做那个决定的时候,他也劝过我,是我一意孤行……虽然我的计划奏效了,但能这么成功,还是多亏了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