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太安静了,静得可怕。温以菱一直没听到外面有声响,心里有些慌张,便捏着鼻子问:“齐延,你还在外面吗?”齐延并未走远,此时听到温以菱叫他,便答应了一声:“我在。”听到齐延的声音,温以菱总算安心了。她现在身体的窘况已经缓解,便有心思说话了。想起两人来时,只拿了一盏油灯,现在油灯被她带到了茅房里,齐延自然是没有的。她开口道:“齐延,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跟我说话,或者我们两个一起唱歌。”齐延闻言,神情逐渐古怪。大晚上的在这里唱歌?要是被村里的人给听见了,恐怕只会以为山里出了什么精怪。温以菱见他不接话,又抬高了音调喊了他一声。齐延心知自己要是再不回应,对方恐怕又要胆战心惊了,只得应了一句:“我没事。”温以菱听后,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说:“咱们两个现在好歹也是一起上过茅房的兄弟了,以后你要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管告诉我,我必当仁不让,为你舍身而出。”温以菱因为一直捏着鼻子,说话时便有些瓮声瓮气的。齐延听着,不由失笑。齐延这低低的一声轻笑,不知怎么就被温以菱给听见了,她音调拔高:“你不信?”齐延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说:“自然是相信的,那你现在可否把你那油灯借我一用。”茅房里顿时没了声响,过了好半晌,紧闭的木门下,有一六寸高的空隙。油灯被默默地从那里被推了出来,到了正中间的位置,便停了下来。温以菱咬着牙,说:“最多这样了。”齐延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那盏油灯发出的亮光并不强烈,仅能照到脚下的分寸之地。但温以菱愿意分一半给他,已是他从未料到过的。他的心里泛起了阵阵波澜,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拿进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灭了。”温以菱一听,连忙猴急地把油灯又重新拿了进去,嘴上道:“是了,万一灯灭了,咱们两个就彻底玩完。”温以菱从茅房里出来时,已经过了好一会了。这样的冬天,她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此时被冻得瑟瑟发抖。见到齐延,顾不得说话,连忙推他回房。齐延身上裹了一床被子,倒是不怎么冷。只是当时事情紧迫,温以菱也没怎么仔细弄他身上的被子,此时回了房,才发现下面的被子被拖在了地上,上面都沾满了厚厚的灰。所幸温以菱盖的那床被子还好端端的,温以菱安置齐延躺下后,她自己又到外间用冷水略微洗了洗手,才上了床。她今天或是冻得狠了,往日白里透红的脸蛋早已没了血色,此时钻进被窝里面了,才稍微好了那么一些。因为齐延那床被子现如今还扔在轮椅上,所以两人盖的是一床棉被,一回生二回熟,互相并不觉得尴尬。温以菱待身子慢慢暖过来了,才翻了个身,侧躺着,朝齐延说道:“你说我今日闹了肚子,渺渺他们会不会也不舒服呀。”齐延见她此时还惦记着旁人,心道:人倒是还挺好的,就是做出来的事情一个比一个鬼祟。虽是这么想,却也不会将这话说出来。他思量了一下,道:“我们回来时,没听到其他房里有动静,想必是都睡着了,你应该是自己吃了什么其他的东西。”温以菱闻言又躺了回去,开始回忆起今天晚上自己究竟吃了什么东西。羊肉火锅是和齐渺渺她们一起吃的,没道理他们吃了没事,自己却坏了肚子。冥思苦想下,温以菱终于想起来了:“咱们吃完饭后,我又吃了个梨……”齐延便道:“梨性寒,应该就是它闹的。”既然已经知道了缘由,温以菱便也不再管,只打量了齐延一眼,说:“你大晚上的,陪我折腾了这么久,又受了风,明天恐怕会生病,还是早点睡吧。”齐延闻言,虽“嗯”了一声,却并不认为自己明天会生病。今晚上他虽出了门,可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除了脑袋,一点风都没有吹到。反倒是温以菱,仅穿了一件外衣,就在外面逗留了那么长的时间,就算是要病,也只可能会是她。正在这样想着,耳畔便传来温以菱平缓的呼吸声,不多会,一个暖呼呼的身体也慢慢靠了过来。齐延自知推她无用,索性不再去做无用功,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腹部,是最为规矩的睡姿。他最羡慕温以菱的一点就是这人说睡就睡,而且睡得很香甜。他却不同,只要晚上醒了一回,再想入眠是极其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