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雪扑腾着咬雀翎,谢妧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前世,原本是没有这么一出事情的,只是她想到前世她被景佑陵拒婚的消息,似乎也是在八方客之中被传出,惹得沸沸扬扬,让她成为陇邺私下的笑柄。这天下,最难堵的就是悠悠众口。“燕绥说去查,”谢妧手指略微叩击桌面,“查出点眉目来没有?”“刚刚燕小侯爷才传过来消息,”剪翠蹙眉,“那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查遍了户籍也不知道这是打哪里来的,而且问了周围的人,也没有人认识这么一个人。只是又听说,那人像是来自垣城。”“垣城?”谢妧垂了眼,“我当是谁,原来是他。去帮我给燕绥回个信,若是查清楚了,把这人绑着送到林行舟府上,之前的事情还不够,居然现在还敢当着我的面玩这些不入流的花样。”剪翠却犹豫片刻,担忧道:“旁的倒是不重要,这人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只怕是对公主声誉有损。也不知道这宫中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我们也不过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消息,陇邺城中居然就已经传得这么广了。”“奴婢只怕,景家心中多少有个疙瘩。”这点谢妧倒是丝毫不担心,因为她自然是知道,景佑陵根本不会娶她。所以,她与燕绥厮混也好,胡闹也罢,根本就和景佑陵一点关系也无。谢妧用手中的雀翎挠了挠耳雪的头,回忆了一下前世后来发生的一切,略微叹了一口气。等到景佑陵拒婚,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将拒婚消息传遍全城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她分明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景佑陵拒婚的消息应当是早就传遍了城内,这世却不知道为何,推迟到了现在还没个消息。谢妧揉了揉眉心,不在作想,“我去趟崇德殿,见见父皇。”谢妧和谢东流关系极好,可以说谢妧娇纵的性子其中大半都是被谢东流溺爱而来的。皇家大多无情,谢东流却是其中例外,他是难得一见的仁君,勤政爱民,励精图治。而谢妧是谢东流的嫡女,也是长女,可以说是宫中最为受宠的公主也毫不为过。就像这崇德殿,宫中能进去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能进入其中的公主,也只有惠禾长公主一个人罢了。谢妧端了碗杏子酪,得了通报后踏入殿内。谢东流此时正在批阅奏折,看到谢妧进来以后将奏折阖上,温声道:“阿妧怎么今日想起来见父皇了?”谢妧将杏子酪搁在桌案旁,佯装生气道:“怎么,父皇见到阿妧不开心吗?亏得阿妧还特意让小厨房做的杏子酪过来,结果到了父皇跟前,父皇根本不想见阿妧。”“你这孩子,”谢东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拿过桌案上的杏子酪,用汤匙舀了舀,“现在可不是杏子的季节,陇邺城中要寻到杏子不容易,况且杏子向来不易保存,各地也没有进贡。”“这是哪里来的杏子酪?”“燕绥送来的,”谢妧顿了顿,“他前些时候去了滦州,在滦州杏子长得极好,他就带了几筐回来,一路上用冰块冰着,只不过到了陇邺也只剩下了半筐能用。”谢东流闻言,将手中的碗搁置在桌案上,迟疑片刻道:“宫中最近的消息,阿妧你也应该心中有数了,况且你母后也早就和你商讨过这件事情了。虽然你是皇家公主,姻缘颇多掣肘,但是父皇也不希望你受委屈,所以这景佑陵,你到底觉得如何?”这个名字最近在谢妧耳边出现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她有些出神,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漫不经心道:“阿妧之前就和母后说过这件事了,儿臣觉得……挺好。”陇邺第一公子景佑陵,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姻缘,怎么可能会不好。况且还是任她挑选,怕是其他姑娘帕子咬碎了都做不出这样的美梦来。难怪之后被拒婚的消息传出去,被这么多贵女暗地里讥笑。堂堂惠禾长公主,也有被人拒婚的一天,确实说得上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你若是觉得挺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谢东流语气之中带上了一点儿的严厉,“只不过景家向来规矩多,你现在胡闹些就算了,日后成了婚可再不能像先前那样和燕绥来往甚密。你也应该清楚,现在外面都不知道传出个什么样子来了。”谢妧没太在意,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谢东流和傅纭想的都太早了,现在这个时候就开始想着让她离燕绥远些,却不知道说不定日后她还要嫁给燕绥。说起来,他们属意景佑陵也实在是人之常情。他是盛名在外的少年将军,战无不胜的朔方卫主帅,国运昌盛之时他是陇邺第一公子,国运式微之时也是人心所向,明月清明一般的骠骑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