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吃了。”席初道。韩月歌一愣,惊觉刚才她狼吞虎咽,并未顾及到席初。席初斯斯文文的,也不同她争抢,一桌子菜,他似乎只夹了几口。她以为他不饿。“对、对不起,我给你重新做。”韩月歌很是过意不去。虽然她的手艺比不上席初,还是拿得出手的。“不急,下回给我做吧。”听韩月歌说要给自己做菜,席初看起来很高兴,他抓住韩月歌的手,将她轻轻一推,推到了她身后的床榻上。席初抬袖一拂,收了满桌的残羹冷炙,换作了一对燃烧的红烛。韩月歌:“……”席初原来是要吃她。韩月歌抱着肚子:“我刚吃饱,能下回再吃吗?”席初又是一拂袖。这回他直接将自己变了副模样。白衣翩翩,墨发如缎,三千青丝用玉冠束起,端的是温文尔雅。正是当初凡人太子的模样!韩月歌的眼睛不自觉地亮了一下:“席初,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了?”自席初将满身的血肉饲给了恶蛟后,再未打扮成这副模样,她都快忘记他当太子的样子了。席初俯身,双臂撑在床榻上,望着她眼睛里的光。他没猜错,在韩月歌的心里,凡人太子席初是不一样的。都说草木无情,无情的她,偏偏不顾一切,想要拯救凡人的他。“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席初的眼角像是长了钩子,勾着韩月歌的魂魄。“喜、喜欢。”韩月歌没法子不喜欢这样的席初。美人是赏心悦目的,她是个有审美的妖精。席初大概是不喜欢那头白发,每次都会使用幻术,将头发变回黑发的样子。韩月歌握着他的头发。他全身上下,无不契合她的审美,就连头发丝都长在她的审美上。席初是君子,成了魔后依旧是君子,唯独在床上的时候不是君子。韩月歌像块饼,被他丢进油锅里,翻来覆去煎了好几道的时候,很后悔自己色迷心窍,一时着了他的道。两人肌肤相贴,亲密拥着彼此,她的手不自觉按着席初的心口,感受着胸腔里传来的震动。一颗温热的心脏,砰砰跳动着。炽烈,滚烫,疯狂。这是席初的心。席初说,他这里爱着她。如果有一天,她也有了心,她这里是不是也会爱着席初?韩月歌与席初在岛上住了半个月。每当韩月歌问席初什么时候回去,席初总会反问一句“这里不好吗”。这里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蓝天大海,还有金色的沙滩,和海上自由翱翔的鸥鸟。唯一的不好大概是太过安逸,无法助她悟出大道。席初看出她喜欢贝壳,去海边捡了很多漂亮的贝壳,做成风铃挂在她的床头,每当他们两个在榻上抵死缠绵时,那些贝壳就会相互碰撞,敲击出好听的声音。他时常潜入海底,在水草或石头上取下海蚌,将得来的珍珠串成珠链,套在她的手腕和脚腕上。两人恩爱过后,他还会带着她,攀上海岛最高的地方,坐在海风里看浩瀚长空缀满星子。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捡贝壳,距离这座海岛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更大的岛,岛上的贝壳很漂亮。那是韩月歌唯一能离开这座岛的机会。两人的贝壳越捡越多。渐渐的,不止韩月歌的床头,窗口和门上也挂满了贝壳风铃。韩月歌在贝壳风铃的声音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裹在她身上的轻纱滑落下来,露出她身上斑驳的红色印记。这些印记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她皮肤白,红印在她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愈发显得惊心动魄,像是雪地里乍然开出的红梅。韩月歌拽起衣裳,掩去那些痕迹。席初已经不见踪影。好几次都是这般,夜里他们相拥入眠,到了白天,他就没了人影。仙魔两域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席初身为魔域的守界人,这场战争缺不了他,就算有紫玉公主坐镇,他也会偶尔回去主持局面。韩月歌推开屋门。已经是晌午。日光透过结界,洒落在金色的沙滩上。海岛气候宜人,几乎日日都是晴空万里,偶尔夜里下场雨,白天又是艳阳高照。海里的鱼倏然跳出水面,又落回海中,发出“哗啦”的响声。木屋前的炉子里,熬着一锅鲜浓的鱼汤,空气里都是鱼肉的香气。这锅鱼汤大概是席初临走前熬的,这个时候味道已经熬出来了。韩月歌食指大动,走到炉子前,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鱼汤。刚坐下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袖中的镜子里传来镜女的声音:“好香,月歌,什么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