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这个,就算送你的最後的礼物吧。”纪远之指指桌上的协议书。
“去哪儿?”朱则安觉得自己问得很傻,却没办法不问出来。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麽一天,可这一天来的时候,把所有的幸福都砸成了笑话,自己该如何自处?朱则安感觉身体在轻微的颤抖,想平静下来,却怎麽也止不住。这,是寒意吗?
“离开你。”
“为什麽?”朱则安木木地问道:“为什麽?!当初不是说想操我,想一直操我的吗?现在又说走就走?!”说到最後竟有些凄厉,朱则安知道自己样子难看,却忍不住,想问个清楚,这个人,他的心在哪里?!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感情?!
纪远之有些不忍,叹口气,道:“安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歌词?”
朱则安沈默,等纪远之继续说。纪远之的声音有些遥远,道:“这世界,即使爱到枯竭,即使吻到苦涩,也要惜别。”说著,转头看了看在悲伤中静默的朱则安,好像离开母亲的小兽,缩成一团,窝在沙发的角落,眼神空空,纪远之平静地说:“我们现在就到了惜别的时候了。安安。”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则安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定定地看著纪远之,在水光中晃动身影,慢慢站起来,重新吻了上去,轻轻地吻,深深地吻。纪远之不反抗,也不热情,什麽都顺著朱则安,仰著头,承受这个让自己也隐隐心酸的吻。
“我们去床上吧。”朱则安的声音平淡,拉起纪远之,走进卧室,关上门,推倒纪远之在床上。
“我们从操开始,就用操来惜别吧。”朱则安脱了纪远之的衣服,脱自己的衣服。两人裸裎相对,沈默半晌。
朱则安慢慢覆上自己的身体,感觉到纪远之凉凉的,毕竟还是冬天了,屋里再暖,也不能象夏天一样了。时节改变,因著纪远之在,都被朱则安忽略了。现在纪远之要走,冬天的寒意就突然地来临。
吻,从嘴往下,一点一点地吻下来,敏感的脖子,轻轻啮咬,留下一朵自己的印记。吮吸他的胸,听他强压住的吸气的声音。柔韧的腰,感觉他轻轻地颤栗。避开生动的勃起,一直吻到脚指尖,身下的身体一动不动,从冰凉到燥热。
朱则安心里生出的丝丝绝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眼前的人,就要消失,就要离开,自己却什麽都不能做,也许这世界什麽都可以强求,只有人,只有这个人,无法强求。朱则安抬起身子,看到纪远之虽然欲动到潮红的脸,却一丝表情都没有,朱则安几乎想掉泪,悲凉象海浪,一把把朱则安的欲望淹没。
朱则安握住纪远之的勃起,用唇包住,用舌头轻舔慢撩,很容易地就听到纪远之粗喘的声音,呻吟被死死压住。朱则安抬眼看,只见纪远之咬住自己的唇,不发一语。这样麽?这样拒绝麽?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麽?朱则安嘴里不停,感觉著纪远之为自己欲动压抑的颤抖。心中酸楚不已。
世界末日都是在一瞬间来临麽?自己早上离开的时候,还觉得只是一个幸福一天的开始,这明媚冬日的上午还没有过去,就已经落入冰窟,天寒地冻人孤独。原来自己这样害怕寂寞,原来自己从未长大。
朱则安熟练地套弄了几下,纪远之欲望袭脑,崩溃了。朱则安眨了眨眼,帮纪远之清理了一番,慢慢穿上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实在没有办法再跟这个人呆在一起,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麽有违自己原则的事情。
不愿意回出版社,出了门一路乱走,才发现,这城市如此大,如此空,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真的放纵感情的去处。一片迷茫之中,看著四处交横的道路,朱则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十二
纪远之看著朱则安离开。起身慢慢地开始穿衣服。上辈子的苦恋纠缠全是错,这辈子不要爱情,不要沈沦,应该没有错了吧?可为什麽还是有些心痛?自己无论如何还是伤了一个人,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要离开,就离得无影无踪吧。
纪远之来这个家的时候是赤条条一人,离开的时候,也只是多了几张画稿。把电脑格了盘,自己穿过的衣服,牙刷毛巾都丢进垃圾筒,协议签了字,再留下“与往事干杯”的密码,纪远之,半个小时把一切搞定,回复到最初,自己的一丝痕迹都没有,离开。
朱则安边走边梳理自己的思绪。越想越对这种原因不明的分手感觉愤懑。自己完全是先入为主,认为先爱上的人注定比较悲惨,他又这样神神秘秘,导致真的说分手的时候,却连话都没说清楚,自己就溃败了,这还是自己朱则安吗?
朱则安看著街边的商店,家家张灯结彩,才反应过来,是要到圣诞了。是啊,圣诞,别人都是情人相聚,快乐狂欢的日子,为什麽自己要接受这无言的结局?不行,不行,自己这辈子难得爱上一个人,不能让他跑了,无论如何,就算地狱也要拉著他一起下。
朱则安撇了撇嘴,伸手打了辆车,往家直奔。
一路奔上七楼,打开门,一屋子的冷清,直直地打击到朱则安的心脏。朱则安呆在门口片刻,才慢慢走进屋去。墙上的画没了,他穿的衣服也没了,甚至连垃圾筒也倒空了。这屋子好象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操,td也太绝情了吧?!”朱则安茫然四顾,喃喃自语地说出句看似泄愤的话,语气倒是自伤的成份居多。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签好的协议书。边上还有张纸条,什麽私人信息都没有,只留下一行字:与往事干杯的密码:190727。竟然是自己的生日。朱则安一直痛著的心,突然停摆,眼泪潸然而下。这臭小子竟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