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本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剧本,坚持让他接这部戏是为了光影的发展。现在看来,是我太过急躁了。抱歉,安导。”关山淡然道。
这显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安瑞麟靠在椅背上无力长叹。“以后总还有合作的机会。”
“是的。”关山笑了笑,很庆幸安瑞麟没有劝他“大家都这样,你又何必例外?”之类的话。两人又在车内沉默了一会,关山好似想起了什么,忽而道:“今天的事,希望安导不要告诉夏至。”
岂料安瑞麟听了这话却是满脸不赞同地摇头。“关先生,恕我直言,你对夏至过度保护了。他既然身在娱乐圈,早晚会接触这种事。即便不参与,也该懂得如何自保。”
这一回,关山却沉默了。他也知道安瑞麟说得有理,而安瑞麟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劝他的人了。只是夏至毕竟是关山一手带大的,性格又天真烂漫,关山实不忍心放手让残酷的社会教他做人。他静默片刻,终究只答:“夏至还小,以后再说吧。”
安瑞麟相信即便到了夏至80岁的时候,关山一样能把这句话说地毫无压力,也就不再多言。
两人这才又安静下来,关山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关山刚接通电话,李志毅急切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关先生,夏至和寇钧两个被带到警局里去了,说是伤人!”
“怎么回事?!”关山立时惊怒不已。
与此同时,安瑞麟的手机竟也响了起来。安瑞麟随手接通,电话那头是楼毅势在必得的话音。“安导,请您劝关老板再考虑一下我方才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关山:姓楼……难怪这么low!
楼毅:呵呵!
身世
时间倒退到三个小时之前。
就在关山离开后没多久,在家下副本的夏至接到了曾一敬的电话。
电话那头,曾一敬的嗓音前所未有地惊恐。“夏至救命!我爷爷要杀了我!”
夏至二话不说,摔下电话就驾车冲了出去。
他飞车赶至曾家,车还没停稳就见到曾一敬背着背包夺路狂奔。而在他的身后,曾一敬的大伯和姑父则卖命猛追,口中连声呼喊:“小敬,别跑!别跑啊!”
跳上车的曾一敬头也不回,疯狗一样地朝夏至大吼:“快!快开车!快啊!”
夏至哪见过这架势,差点以为曾家这是要合谋杀人,当下猛踩油门。
直至车子飙出去两条街,曾一敬这才把气喘匀了。“不能……不能去你家,我爷爷一定在那等着守株待兔呢!”
夏至降低车速,好奇发问:“到底怎么了?”
曾一敬随手把背包扔到后排,兴奋答道:“我考上了江海戏剧学院。”
以曾一敬的年纪正是今年高考,但如曾家的家世他必然是要去国外上大学的。是以夏至一听这句,尚来不及分析其中深意便已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你爷爷要送你去米国念书么?”
“他希望我去常青藤念商科,”曾一敬苦恼地抓抓头,忽然放声高喊。“但我不想去啊!”喊完这句,整个人又瘫了下来。
夏至与曾一敬认识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的模样,简直连头顶上微微翘起的毛都打蔫了。他沉默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发问:“你没跟你爷爷……”哪知话说半截,他忽然眼角发直猛踩刹车。“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考上了哪里?!”
曾一敬却早已对夏至那堪比恐龙的反射弧心知肚明,听到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叹着气催促夏至。“先开车,我们慢慢说。”待车子再度平稳上路,曾一敬方才又道。“我考上了江海戏剧学院,表演系,9月份就开学了。”
“……操!”沉默良久的夏至最终爆了一句粗口。这一回,他没有再不管不顾地乱踩刹车,而是一打方向把车停到了路边。“你喜欢表演?”他侧过身,认真地望着曾一敬。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斑斓的霓虹折射入车厢内洒落在夏至的脸庞、身上,愈发衬地他卓尔不群。而他那双眼眸又是如此地明澈通透,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谁能对着这样一双眼撒谎?
——至少曾一敬不能。他沉默片刻,终是坦白答道:“我喜欢看你表演。”
夏至静默了一会又发动车子。“我送你回家。一敬,这是一辈子的事,不能任性胡来。”
“别啊!”曾一敬闻言急忙伸手抓住方向盘,可怜巴巴地道。“夏至,如果连你也不支持我,就没人支持我了!”
“我怎么支持你啊?”夏至不假思索地反驳了一句,隐隐开始发觉他的这个朋友委实有些幼稚。“你根本就不喜欢表演,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为什么不去呢?”说到这,他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他们不久前在医院的那次谈话。“就为了留在国内能有好吃的?一敬,你成熟点好不好?”
“喂!你当初入行还不是因为喜欢康若年的表演?”听到夏至评价自己“不成熟”,曾一敬立刻不高兴了。“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啊?”
夏至尚未答话,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的正是曾一敬的爷爷曾念祖。
曾一敬见到手机屏幕上“曾爷爷”这三个字,当下以迅雷之势将手机从夏至手中抢了过去。“不准接!”
夏至并不动怒,只一脸平静地望着曾一敬缓缓道:“一敬,把手机给我。”
这一句,轻描淡写、不动声色。可曾一敬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压力,好似迎面有一座山向他压将下来,又仿佛他所面对的是一位绝世霸气的帝王。他本能地咽了口口水,虚弱地答:“我有我的道理,不是你想的那种幼稚的理由。”一直响着的手机恰在此时也安静了下来,曾一敬赶忙摁下了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