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马车队伍就行走在这条不算宽阔的山路上。
秋狝举办了五日,终于结束。
这五日,颜煜两耳难闻窗外事,每日固定在营帐中待着,只敢在裴谞白天外出时睡觉。
裴谞倒是大发慈悲允许他将身上的圣旨洗掉,但每次洗掉就又会被重新盖上名章,乐此不疲。
一声鹰唳响遏行云。
颜煜偷偷向窗外看去。
玉爪纯白的猎鹰俯冲过云层,在队伍上空盘旋一阵,又扶摇直上,须臾消失在云层之中。
“是海东青。”裴谞眼皮都没抬,便知颜煜在看。
颜煜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再往窗外看。
山路上的碎石早就被清过一遍,因而马车行驶得还算平稳。
除了刚刚,一路上颜煜的视线都定在一个位置不敢乱瞟。
他本以为围猎结束就解脱了,他就可以被关回那间小屋子,可不知裴谞哪根筋搭错了,竟让他日后都跟着。
今日回到都城中,是要办宫宴庆祝的,按例他身为降臣不能去,但裴谞不仅要求他去,还准许他乘皇帝车驾一同回宫。
颜煜好像有些看透了裴谞这个人。
以折磨人为乐,只要看到别人痛苦就会高兴,看着是在给你恩赐,实际在想怎么用你取乐。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半日才驶入都城,驶入皇宫。
这是颜煜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座宫城。
恢宏雄伟,不同于吴国的精雕细琢,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但行走其中却令人顿感肃穆。
他少时曾来过一次,是偷偷跟着给裴谞父亲送贺寿礼的吴国使臣来的。
那时的裴谞好像并不受宠,他还帮裴谞解过一次围,而今想来实在可笑。
夜幕低垂,整个皇城被灯火点亮,宛如白昼。
盛极之势。
让颜煜意外的是,宫宴上真的有他的位置,裴谞竟没有想在这件事上令他难堪。
只不过作为小小的起居郎,他的座位已经被排到大殿之外。
这样也好,躲远些便可好过些。
身穿黑色龙袍的男人坐在大殿最高处的龙椅上。
内侍高呼一声,群臣山呼万岁。
裴谞随意地撑着头,离着太远,颜煜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他猜应该含着睥睨众生的笑吧。
“众卿平身吧。”
裴谞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谢陛下!”
众人起身回到各自的座位,颜煜也默默坐了回去。
“今日是为庆贺诸位爱卿秋狝丰厚的收获,君臣同乐,不必拘束。”
裴谞举起酒盏,群臣也跟着举起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