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神剑的剑身一下一下敲在石头削成的棍子上,两米多的石棍要敲进地里一半才能在萧瑟寒风中稳立。
少年看沉晴颜往石棍上绑着红布条,两只脚轻步朝后退去。沉晴颜弯腰系布不过几息,抬头转身,少年竟已不见踪影。
“跑了吗?”沉晴颜既不惊慌,也不着急,只是将穿在身上的厚袍往紧拢了拢。
少年野性难驯,沉晴颜也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少年乖顺一些。
她抬头望了望天。见天空还算晴朗,她便打算再往远走走,在更远的地方设几根绑着红布的石柱,好增加让玄泽发现的几率。
可极北的天气实在多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就刮起了大风。沉晴颜衣袍猎猎,晶莹的雪沫顺着无所不入的风流袭入袖中,把本就不多的热度带走大半。
哪怕有炎火牌这样可以让佩戴者不寒不冷的宝物,沉晴颜依然无法抵御这来自于自然的威势。
呼啸的风暴好似滔天巨兽的怒吼,在沉晴颜的体温被它渐渐吞噬时,耳畔好像隐约传来了玄泽的呼唤。
沉晴颜认真从狂啸寒风分辨着那细微的人声,待她再次在风声中听到熟悉的声音,挡住身前遮蔽风雪的屠神剑便直线升空,周身剑气卷杀云雪风霜,整个天穹瞬间空出好大一片映着腥色的空白地带。
没了屠神剑挡在身前,沉晴颜被大风吹得双脚后滑,一步也前进不了。
冷风如刀,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钝刀划过喉咙和口腔,吐出的温气还没出口就迅速凝结成白色的霜气。
沉晴颜紧闭眼睛,以双臂挡在面前,可脸上依然传来了些许刮蹭般的痛感。
突然,风声未停,霜雪不在。
沉晴颜抬起头,玄泽那双激动又泛着湿润的眸子便闯入了她的眼中。
看到他,沉晴颜身形放松,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玄泽抬起手,像是要抚摸沉晴颜的脸颊,可他又怕自己的手太过冰凉,手顿了一下,便不敢贴近。
“没事。”沉晴颜握住他的手,主动将脸贴了上去:“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一直自责的玄泽听了这话,眼里的湿润瞬间泛起涟漪,好似下一次眨眼就会落下泪滴一样。
此处不适合慢聊,玄泽横抱起沉晴颜,将她藏进皮毛大氅中以避风雪。待找到合适的栖身之所,他才一解外披,将沉晴颜放在垫了衣服的石头上。
此处不比少年的栖息地,只有一处小小的洞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可以遮蔽风霜。
霜鹿体型高大,弯着脖子也进不去,只能卧在洞口,充当大门将冷冽阻挡在外。
玄泽取出简易火炉,用火折子点燃其中燃料。等给沉晴颜热完一壶可以饮用的净水后才跪坐在沉晴颜身旁歪斜脑袋,让自己的头卧在了爱人的膝上。
沉晴颜握着他的手,主动道:“我没什么事,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倒是你,一定很担心吧?”
“不过倒是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沉晴颜语气慢慢,道:“我被一个男孩捡救了,那少年不仅长的和你一模一样,连力量和自愈能力都完全一致。”
“啊?”玄泽抬头,像是有些惊讶:“真的吗?”
沉晴颜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当然,真的和你特别像,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生活的原因,那个男孩和野兽无异,连人话都听不懂,也很难沟通。”她道:“那个男孩还把雪橇车也拉回去了呢,虽然车的外部坏了一些,但里面还有不少物资。等这场雪结束,我就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