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厉害的阵法存在。才会生人止道,鬼神绕路。可很奇怪,怨气是被聚来的凶戾,和冤魂自带的煞是不一样的感觉,而她没有感觉到属于冤魂的怨气存在。田叔是意外。不可能七具尸体都是如此。唯一的解释是,这里没有冤魂。他们去哪里了?踩在翻起的泥土上,她看向中间的大坑,里面的尸骨已经转移,指尖捻了捻湿润的土,本来偏黄的土质被怨气熏得发黑,腥臭难闻。一走进来,大胆就瑟瑟发抖,恨不得每一步都紧紧贴着寻意意的腿,竖起的耳朵如同一对小雷达,耳听八方动静。可惜四周静得死寂。田叔懵懵懂懂地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寻意意也由着他。寻意意将大坑里的一撮土放在准备好的荷包里,刚起身,泥土微微耸动了一下,脚踝处冰冰凉凉,像是蛇爬过,有什么东西在亵·玩般拨弄她的足踝。她低头,却没看到什么。大胆忽然惊呼,“姐姐,小心!”耳边飒飒响,像蛇在吐信子。寻意意轻巧一跃,朝后而退,在她待过的土地里,一根粗壮的地茎窜地而起,古老的根系像是一条条没有眼睛的巨蟒,虬曲狰狞,纹路蛇鳞般泛光。见没有束缚住寻意意,地茎刷一声又钻入土里,速度奇快。大胆四肢打颤,快要哭了,“姐,姐姐,刚刚那是什么啊?”寻意意也奇怪。“叮铃铃。”田叔忽然摇响了铃铛,惊喜朝着寻意意奔来,“找到了,心心的朋友。”指向一栋东北方向的楼,“就在那里。”寻意意飞快抱起大胆,在他额头上贴上符咒,再次借目。她看到,一个穿着破碎小花裙、四肢被折断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而一看到寻意意,小女孩立刻躲了起来。绕过墙壁,寻意意看到蜷缩着的小女孩。她约莫七八岁,模样清秀可人,可她的手脚都有折痕,身上的碎花裙血迹斑斑,瞧着很是可怜。田叔看到她,眼里满是痛苦与自责,他停了下来,不敢上前去。没有救到心心的朋友,心心会难过的。寻意意问道,“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小女孩不说话,将脸埋在膝盖上,背脊发抖。寻意意蹲了下来,大胆也蹲坐在地上,碧幽幽的眼静静凝视着小女孩。寻意意拍了拍她的背,放轻了声音,“别害怕,我来这里不是要把你除去,我只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小女孩非但不说话,反而瑟缩得更厉害了。寻意意顿时住了手,她知道,自己天生迟钝,不擅长安慰人。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既然她怎么都不肯说,那只能强行将她的场激发出来。刚要捏诀,田叔忽然凑了过来,他弯下腰,慈爱地揉了揉她的马尾辫,“心心的朋友,你乖,我是,心心的爸爸。”小女孩抬起了头,看到熟悉的人,眼里蓄着的血泪顿时流了下来,她终于忍不住委屈开口。“叔叔,我借走了心心最喜欢的娃娃,还没还给她,我就被坏人害死了,心心会不会怪我,还有,奶奶没有接到我,她会不会一直找我呀。”寻意意捏诀的手收了回来。田叔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不,不哭,心心不怪你。”他有限的智力不能想出什么话来安慰小女孩,只好轻轻哼起了以前哄田心心的童谣。寻意意眼瞳如凝墨,怔怔望着他们。五感迟钝如她,连自己是在羡慕都没发觉。只是,觉得心口有点闷。渐渐的,小女孩平静下来,她仰头望着寻意意,眼睛如同水洗过,“姐姐,你是天师吗?”寻意意点了点头。“那你可以超度我吗?我不想再被困在这里了。”寻意意望着她,“可以,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女孩上前来,轻轻捉起了寻意意的手,将手抵在自己额头上,她睁着伶俐的眼睛,小声说着,“姐姐,我叫林可。”像是一滴水在纸上晕开,四周场景陡然变换,寻意意睁开眼,已经是置身于小女孩的场中。五月,初夏。林可穿着一身小碎花裙站在树下,朝着和张翠萍闲聊的林奶奶挥手,笑容甜美可爱,“奶奶,我去少年宫练舞蹈啦。”林奶奶回过神来,追上去,“囡囡,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啊,奶奶送你去。”林可是留守儿童,和奶奶相依为命,她知道奶奶心脏不太好,就希望她不用送她,多休息,再说,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可以自己去少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