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讲,你姐妹二人同进萧家大门,谁妻谁妾?你身份贵重断不可屈于人下,而陶满满有齐氏护着,自然不甘心被你压过一头”“母亲,为何要去设想不会发生的事?”陶闻溪看向她,神情认真。明氏心下一定,“没错!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陶满满如愿以偿。”齐氏若要从中作梗,使计让她闭嘴就是!长安一连三日多雨。好容易雨过天晴,夜幕初降,微风拂面,好似带着漫天星子的凉意,舒适宜人。秦瑛一反常态的三日闭府不出,韦思危得了闲前去探望。他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自宣阳坊而出,途径繁闹的街市,满目偎红倚翠,才子佳人携手而行的画面。到清河郡王府正门所在巷道,他远远便瞧见了宋清彦徘徊不去的身影。他拍马上前,语气有几分揶揄,“宋编修怎的?莫不是被七郎拒之门外了吧?”宋清彦闻言,两袖一甩,负于身后,“目中无人的小子,不见也罢。”若非他近两日都没能见到陶满满,独自上景阳侯府拜访也师出无名,否则如何会退而求其次的来清河郡王府自找不痛快。秦瑛天潢贵胄又一贯骄矜,也不知陶满满是否与他起了争执,让人给欺负了。韦思危猜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笑意散漫,“走吧,我带宋编修入府。”他一早便准备好了说辞,由不得秦瑛不见。府卫稍有迟疑,让两人等候通报。“有关四娘子,何事?”宋清彦沉吟一瞬,看向韦思危的目光中已带上探究。韦思危有心讳莫如深,不过还是透了口风出来,“自然与宋编修多年来寻访之事有关。”宋清彦冷哼,“清河郡王一叶障目,你倒是旁观者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韦思危老神在在的摇着玉骨折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十五年前江南动乱,而令堂彼时身怀六甲,于这场祸事中不幸殒命”“住口!”宋清彦倏地出声喝止,面若寒霜的看向他,“韦二郎,你逾矩了。”韦思危微微一愣,忽地明白为何宋崤威名显赫,而宋夫人却鲜为人知。初时他以为是因着对方乃罪臣之后的缘故,然目下观宋清彦的态度,想来其中定有其他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他立时拱手告罪,“抱歉,我言语有失,你”“不必。”宋清彦深吸一口气,“逝者已矣,我已不甚挂心。”额,他是在口是心非吧?韦思危蓦地一噎,既然不放在心上,十年如一日的背着父亲寻求母亲去世的真相和下落不明的妹妹又是为何?那边厢,秦瑛果然不出韦思危所料,得了府卫的通传后,很快就允了人进府。郡王府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而成,故而占地甚广。加之延庆帝有意彰显他对秦瑛的宠爱,内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培育的珍品,更别说屋角飞檐相连的亭台楼阁,皆是出自大家手笔。屋中陈设,诸如珍奇字画、古董玉器等不知凡几。仅是待客所用的花厅中,桌椅都嵌有螺钿,奢侈非常。饶是见惯了富贵的韦思危每每来此都要感叹一番,宋清彦则是暗自心惊秦瑛烈火烹油的处境。秦瑛暂时未露面,他二人便坐着吃茶。宋清彦迟疑良久,终是开口问道:“坊间传闻陶四娘子为景阳侯府养女,其中内情你可知晓?”陶闻溪认祖归宗以后,景阳侯府并未刻意隐瞒陶满满的身份。甚至为了给自己揽个好名声,在老太君逝世后,明氏对外的说辞是陶满满虽为农妇之女,可她会不计前嫌的将其仍养在膝下,毕竟生母犯错,孩子却是无辜的呀!她满嘴谎言,对农妇蓄意调包的真实原因绝口不提,是以除却当事人,旁观者也不知陶满满其实是农妇捡来的孩子,只个个称颂明氏的深明大义。如今农妇被判刑,其丈夫儿子外逃避祸,不知所踪,世人谈起此事,只道陶满满生父生母如此,她形同孤儿,却有景阳侯府庇护,着实好命。“我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韦思危道,“你为何不问萧玉信打听?他与陶三娘子情谊深厚,还是景阳侯府未来的女婿,想来对边边角角的细节都更为了解。”“你在试探我?”宋清彦眼含深意,“父亲在西南的势力或轻或重,端看对谁而言。于清河郡王,多则锦上添花,反之也无甚影响;三皇子却不然,这是他急不可待需要收拢的助力,你会不知?”“那么我为何要授人以柄,令他予取予求?”韦思危手腕一翻,便合上了折扇,调侃道:“如此说来,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已是弃暗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