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显得那么留恋皇上对么?”敬则则讽刺地笑了笑。“皇上当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对医塾的重要性,对我想做的将要做的事情的重要性,我需要你的支持啊,说白了我就是想利用你。所以我当然得柔情对你,因为我想跟你好聚好散,你对旧情人一向是很大方的。”敬则则道。在沈沉心痛得来不及反应之前,敬则则继续道:“可现在你说你不当皇帝了,要跟我去浪迹天涯?那你想过你对我还有什么用么?你不是皇帝了,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觉得你不做皇帝还能做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什么都做不了。你跟着我,对我而言,反而是个负担,是个累赘。”沈沉没想到敬则则会这样说,她的话是如此的冷漠、无情甚至残忍。他也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和不负责任,敬则则有句话是没说错的,他不做皇帝,其他的事情也的确做不好。他除了会做皇帝,就剩下会打仗了。然则他离开了朝堂又怎么可能会去打仗?沈沉不知道敬则则会将事情考虑得如此现实,现实得残忍。敬则则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还是回去吧。我们之间的线早就断了,你回去了至少还能做个好父亲,好皇帝,不要让八皇子这么小就要面对天下的烦扰。把淑妃也接回去吧,至少你还能报答傅太傅,也不负当初的承诺。至于我,皇上能放了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心意了。如此才能皆大欢喜。”沈沉愣了许久许久,似乎都消化不了刚才敬则则所说的话。“所以,你从没喜欢过我?”沈沉喃喃地问,一脸的灰败。敬则则有些好笑地道:“一个女子若是喜欢你,又怎么肯那么多年躲着你?若真是喜欢你,又怎么能忍心离开你?皇上难道不记得,我宁愿死都不愿跟你在一起么?”这话真是一句比一句残忍。沈沉沉默了良久,久得太阳都落到山边了,这才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敬则则松了口气,可总算是自称“朕”了。“则则,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若是这样,朕这么些年的钟情又算什么?你想让朕回去,朕知道。”沈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敬则则,“一个不求名不求利一心想办医塾的人,怎么会无情?”敬则则撇开头并不跟皇帝对视,“我每次说真话的时候,皇上总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这一次不会了。”沈沉道,“至少朕已经明白,你真的没那么喜欢朕。”敬则则感觉到惭愧了。迟疑片刻后,沈沉又问道:“你心里是有其他人么?”敬则则苦笑道:“我心里没有皇上,并不代表就有别的心上人。我对男女之情并没有那么在乎,如今我只想自由的活着,自己做自己的主。也希望能力所能及地帮到其他女子,让她们不依靠男子也能活。”不再把一生的幸与不幸都寄托在男子身上。但是没有人天生就是无情的,也没有人天生就排斥感情,除非她受过感情的伤害,不再相信感情。“朕曾经伤你就那么深么?”沈沉至今都不明白,他对敬则则是真的一颗赤心,每一次的争吵、冷战都是他在低头,即便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但不该让她伤成这样的。“皇上是胸怀天下的大人物,所以不拘小节,可我是生活在内宫的一个小小嫔妃,那片巴掌大的天地就是我唯一的天地了,我的每一天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小节组成的。无可否认,皇上对我曾用过心,也算用心,但是你每一次的冷着脸转身,每一次逼着我认清自己的位置,每一次把我放在祝太后、祝贵妃、傅淑妃之下的时候,我的心就凉一次。你或者觉得这些将来都能补偿回来,可殊不知人的心也是能伤透的,也是能冰凉的。情不知所起,也可以不知所终。”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其实还该加上一句的,情0欲偿而爱已逝。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人都已经知道再没有回头的可能。敬则则的话或许半真半假,但却是真的伤人。沈沉哪怕脸皮再厚,也无法再继续下去。“皇上,回去吧,我也该启程了,否则就要误了船期了。”敬则则道。沈沉缓缓地,似乎头有千斤重地点了点,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敬则则,“即便从此真的天涯隔绝,朕也希望你能拿着这个。”敬则则看着沈沉摊开的手掌心里,躺着那枚他曾经送给她而被她扔在了犄角旮旯已经遗忘的半月形玉佩来。上等的和田羊脂玉,中间一枚圆珠,可以转动。敬则则从收到它的那天起,就没戴过。她不明白皇帝为何巴巴地拿出这枚玉佩来,但心里却有了一丝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