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拿起了一叠草稿纸仔细看了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古祠中那种文字。
这些字,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文字,更像是一大堆纠缠混杂在一起的小画。排列的方式不是线性的,也不是一圈圈的,更像是有很多个图案凑合在一起,需要多少就用多少,凑成一大团。乍看上去,有点像中国的书法艺术,但是实际上却完全不同于书法。因为每一团里面所有笔画的变换,好像都遵循这一种什么样的规律。
只是,我看不出来它们的书写规律是什么,不知道父亲临摹了这么多字,感悟到了没有。
我翻了一下草稿纸,那上百张的白纸上,几乎都是画满了这些文字,看得我眼花缭乱的。突然,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稿纸中,我又看到那几个字——费尔马定理,那几个字被父亲用蓝色的墨水给圈出来,在那些杂乱无章的黑色文字中,十分的显眼。
在我的印象中,费尔马定理是属于物理领域的,跟古祠中的这些文字为何会扯上关系呢?
父亲母亲都是学霸级的,虽然自己读书时候成绩还可以,但是与他们相比起来,自己就是妥妥的学渣,因而他们参透出来的东西,我不一定就能够悟得到其中的道理。
唉,先不管这个了,翻翻看父亲还留有没有什么笔记之类的,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更加详尽的解析呢,自己也不用想破个头。
我将书桌下面的柜子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呛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柜子里面装了满满一柜的暗红色封皮的笔记本。
这似乎是父亲的日记,以前见过他老人家用这个本子在写。
父亲的日记本都是以年排列的,最后的一本,是2011年的。可是,在我的记忆里,父母亲2011年在家过完春节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为什么还会有2011年日记的出现呢?
我忍不住将那个笔记本取出翻开来看,里面居然记载了父亲与母亲一起进入瓦屋山迷魂凼的过程——
父亲最后也找到了古祠,可是,古祠里的经历父亲没有描述,只是日记里描述了古祠的内部结构,且一直在强调这里的建筑肯定不是人类目前所拥有的能力所能做到的。
日记的最后,父亲说他很后悔这一次的进山,因为母亲在瓦屋山中出来后,就得了病,父亲形容这种病,就像是缺水的植物一样,母亲在慢慢地枯萎。
最后,父亲表示要带着母亲到鄱阳湖的魔鬼三角,因为在那里,最有可能找到治愈母亲的方法。
我一下子停不下来,按照柜子中笔记排列的顺序,坐在地上,一本一本地拿出来翻看着。
这些年来,父亲一直与母亲在寻找着什么,他们到过全国的很多地方,走访过很多少数民族,包括摩梭族,甚至深入到一些人烟罕至的大山之中,探寻没落族群的遗址,但是父亲没有在日记中表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他们做这所有的事,包括去瓦屋山以及鄱阳湖,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的。
我以倒叙的方式,一本一本地翻阅着,父亲的日记很简短,而且其中很多都是记录着母亲,那些肉麻的字眼,我都是一眼带过,甚至连看都不看的。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到了,是否可以在父亲的日记中,找到关于哥哥的一些记录,或许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于是我翻出了1986年那一本日记,因为我是那一年出生的,我想先从这一本开始,往前找。
可是,还没有看几页,就发现了父亲关于哥哥的记录:
2月8日,晴
今天,我的儿子出生了,跟宜云商量了一下,决定取名周沧,取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宜云生产后情绪不太好,好像儿子的出生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喜悦。
周沧,这周沧不是我的名字吗?可我是5月9号出生的呀。
想到这里,我急忙翻到了5月9号的那页——
5月9日,暴雨
今天,我的二儿子出生了,取名周蓝,也是源自于“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句诗。哎,这个孩子,不知道会不会给周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这到底是哪跟哪啊,母亲三个月生了两个孩子,而且父亲还称那个后出生的孩子会给周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我到底是周沧还是周蓝?
奶奶说我的哥哥叫做周蓝,但是父亲的日记中,大儿子却是周沧。
我整个人彻底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