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攸宁也不是非要学到扬名天下的武学,可习武这事,并非她有心便能做。十岁小孩筋骨半定,本已不是别人收徒的首选,且再约莫五年就要及笄,筋骨也基本定下,届时更不会有人愿意授她那些珍贵的秘籍。
只有这沐瑶宫,从前她在丫鬟闲聊时就偷听到,是一门不拘男女,不论年纪都能修习的邪道,为世人所不齿,得以交欢提升内力,愈要往上爬,曾同在床帐的人自是愈多。
除宫主亲传弟子以外,别人都只能习得心诀的头四重,饶是如此,都足够让人心动。
更别说手上这本是完整的素心秘谱。
沐攸宁向来不甚在意名声贞节,能否生子育女也并非她所要考虑的事,但说到底,沐云生就这么收她为徒也太随便了吧?
“还有要问的?”沐云生见她犹豫,抱起双手问道。
沐攸宁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听闻……交媾乃是肮脏之事……”
从前在家里,总见些丫鬟在院子角落行苟合之事,又或半夜爬上主子床头,最后哭着被灌避子药,侥幸躲去,也逃不过滑胎药,更甚是棒打而死,陈尸荒野。
生而为奴,命贱;生为奴籍的女生,那可算不上是命。
姨娘反复在她耳边强调,男女之事都是人生必经的一遭,什么名节也只是表面,哪有比能活下来更重要的事?
只要性命不丢,皆为小事。
姨娘说,当年使尽手段爬上老爷的床,生了一儿一女,却没有飞上枝头的幸运,深居在后院之中,弥留之际才猛然醒悟,一旦像她般用下作手段送上自己的身体以换取什么,便是自辱。
她后悔至极,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
最忌双方非你情我愿,就成了天底下最龌龊之事。
沐攸宁那时还小,不明所以,此话却深深印在她脑中。
不在乎名声是一回事,觉得肮脏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她也不愿去做强夺别人贞操的恶人——哪怕对方是男子。
沐云生笑声清朗,瞬间把她从回忆中拉回来,只听他问:“那你又觉得,我脏吗?”
眼前的人如沐春风,笑意明媚,怎么也跟这字扯不上关系。
沐攸宁呆呆地摇头:“不。”
沐云生回首轻唤,便见一精壮男子走了出来,从后环抱着他,半张脸埋在他肩窝,仅抬起双眼看着沐攸宁。
那男子褐色皮肤,浓眉大眼,鼻子高挺,却有着说不出的气势沉沉压过来。
男子问:“情到深处的水乳交融,还能使功力提升,怎能称脏?”
沐攸宁小声嘟嚷:“这不就因为世间难寻一个相爱之人吗……”
她忘了那两人怎么回答,只记得在空明的月夜中,二人相拥的身影,好像为她指出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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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沐云生轻咳几声,顺了气才继续说:“收你为徒,只是兴之所至,害你走上条不归路。”
“师父,我不会后悔,对于种种过往,也不曾有悔。”
“那便好,记住你们师兄妹二人,何时都不是敌人。我不在后,这沐瑶宫一样是你们归处。”
眼见两人要说话,沐云生摆了摆手:“为师自悟的第九重,修练至半途,童子被他所杀,我强行将其运了一遍,写到秘谱上……”
沐攸宁与沐殖庭对望一眼,“他”就是那个褐肤之人,因身体能与沐云生的真气相以融合,被收为男宠作练功对象,二人日久生情,几乎形影不离。
然而,习素心秘谱,若求突破下一重,还是得用阳气极厚的童子。
“他”在妒忌之下,一拳穿过童子的心腔,同时在沐云生的胸上也留了一道疤。
修练中断,经脉逆行,本来及时静养还能安渡余生,沐云生却因强行运功悟出第九重而变成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