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出来后门自然合上,也瞧不见屋里头是个什么光景。这屋子原是一杂物间,这会儿能得这么多大人物光顾也是蓬荜生辉了。慕晨如门神一般立在门前,他不怒自威,浑身自带一股煞气,那是见过血才会有的气质。“你是何人。”原有渚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比叶子君还小上三岁,脸上稚气未脱,眼神却意外坚定。不是个纨绔,是个真少爷。慕晨不卑不亢,也着实卑微不起来,他骨子里便没有尊卑的概念。“叶子君夫君。”慕晨顿了顿,按照小媳妇儿的交待,做了些许润色,道:“此事颇为鬼力怪神,原少爷若是七日后想看到生机盎然的茶花,便莫要学地上二人强闯。”原有渚瞪大眼,“这二人是你们放倒的?”“是也非也,夫人慕少爷得神令做神梦,不过是为了枯木逢春做了牺牲。想必原少爷也已经听闻昨儿个夜里,慕府茶香四溢的奇事。”这事儿原只是小蝶一面之词,原有渚能同她急着过来也不过因为惦念着自家那奄奄一息的茶花。说起来,他其实是不信的。原有渚保持沉默。慕晨也不急,这人颇有当神棍的天份,面无表情一本正经胡诌不说,因着眼疾目光涣散,便更加让人摸不透真假。也不论原有渚信还是不信,慕晨接着道,“如今夫人慕少爷已用自身精力为枯木逢春送上生机,七日还魂,原少爷务必保证七日内这间房不被打扰,若是破了生机……”“当如何?”原有渚微急。慕晨冷笑一声,“生机破,必死无疑。”原有渚心下一火,转瞬咬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只切齿道:“奶奶怕是等不了七日。”“她必能等七日。”“你如何保证?”原有渚眼睛一亮。这花是死是活如今都不过是一个倚仗,若是奶奶好起来,这花他哪里还管得着。慕晨转身从屋里接过叶子君递给他的花,他看不着,也不知手里的花究竟残败到何种地步,只照着小媳妇儿的吩咐忽悠起人来。“你将这盆花带回去,只消告诉老夫人,其余花和大公子的性命都系在这株身上。七日后你领着夫人过来瞧,必还你一片生机勃勃的茶花。”他顿了顿,又道,“小君能左右的只是茶花的生死,至于大公子……”点到即止。原有渚表示理解,如今家里派出去的人都还不曾打听到大哥的音讯,左右也得先让老太太有个盼头,身子骨好起来才行。大哥那边,再说吧。他脸色一冷,该有的打压也不曾丢,“若你所说为真,我原家便欠你一个恩情,往后只消开个口,鞍前马后必定倾尽全力。若只是装神弄鬼,哼,黄泉碧落,也定要你死无全尸!今天的事若有人嘴渣传了出去,当如此佩。”说罢,将腰间一玉佩猛地扯地,狠狠砸在地上。价值不菲的玉佩立时粉身碎骨。众人打了个摆子,原有渚命人仔细看管屋子,连慕家人都不得靠近,他急着将慕晨送出的茶花送回家。叶子君送出来的这盆是动了手脚的,只见花虽有败势,却又挂着一个不易察觉的花骨朵儿,也就挂住了生机。这花骨朵儿自然是叶子君催出来的,他不好将异能用得太过明显,又想坑点钱花,这鬼力乱神的方式岂不来钱更快?那原家少爷若不是个傻子,这般急匆匆回去的路上便会替他想好一番说辞,顺服老太太精心照顾这花朵儿。叶子君为花做了手脚,保管七日内只要你不瞎折腾,必定枯不了。阿木端着鸡血出来的时候原有渚已经走了,这小厮琢磨了一下,时机同自家那小夫人说得不大对,但场景也差不多,蹭蹭蹭跑过去,一盆鸡血将高氏、慕和浇了个彻底。原本泼鸡血应该是在原有渚面前表演的。因着原家的侍卫在此,慕家下人惊讶归惊讶,却无人敢发声呵斥。阿木甚是上道,浇完拍拍手,对高氏身边的翠儿道:“夫人少爷为花献身,少了阳气容易被鬼神附体,这鸡血正好驱邪。都靠远些,小心阴气入体。”众人唰地一下退出一个圈儿。阿木亲手泼了两个黑心肠的人,心中颇为爽快,连带着对叶子君也不那么气了。“晾半柱香时间再送回房,胡乱搞回头阴气入体,夫人少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负责任。”他这么一说,便更没人敢上前了。高氏和慕和愣是被晾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给接到屋里。翠儿急忙找大夫给两人瞧身子,同时咬碎了一口银牙。那阿木一行人装神弄鬼,害得夫人在外头躺了半柱香的时间,回头责备起来受罪的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