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杨汉文主仆见过云姑娘,云姑娘应该是与他们说了些什么,二人回来后俱是兴奋至极,关起门来不知在里头商量何事,也让他又逃过一劫。今早,那主仆俩脸带喜色早早便出了府,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府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直到半个时辰前他出来,还未见杨汉文回衙门。云大力死的那一日,后衙院门紧闭不见一只苍蝇飞进来,杨汉文那群人下手时每一棍子都是要云大力的命,他们自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无人看见那一幕,却没有发现还遗漏了一个他。他躲在后堂一扇高门的后面,捂着嘴亲眼目睹云大力的死。因此他今日才会坐立难安,实在是怕杨汉文今早出府与云姑娘有关,若是云姑娘出事,那他他一想到云姑娘可能出事,心便揪成一团,魂不附体。面色忧急脱口而出:“杨汉文今日不在府里,我怀疑他是去见云姑娘了,你若知道云姑娘在哪,赶快告诉我!”云天还带着稚嫩的脸上勃然变色,突然想到阿姐说的昨晚爹爹托梦可能也是在骗他。这么一想,云天垂在身侧的手臂便隐隐有些发抖。陆昭看到这个样子,以为是云天害怕,张口想安抚几句,下一刻肩膀被一道重力撞过来,陆昭受疼忍不住俯下身,眼前是发疯似地跑出去要找到阿姐的云天。而巷子的尽头,捧着一篮子腊梅的云追月此时正被许久未见的马婆子缠住不放。马婆子不明白啊,云大力都死了,云家闺女为什么还是迟迟不肯离开这里,去禹城找她娘。她不好直接上云家的门怕这事传出去,守在她家附近的巷尾好些天,终于逮到了云追月,拉着人不放,苦口婆心地劝,“傻闺女啊,早前你娘就生了要把你接走的念头,却顾忌你爹,怕你爹发疯把事情闹大。”“如今你爹人都过世了,你们姐弟俩无依无靠,你咋还那么一根筋的傻拗在这里呢,你娘老想你了,她那里吃喝用都是顶好的,你一过去就是贵人家的小姐,这以后都是好日子。”“你说你,唉婆子我急死了。”急死了?恐怕是想要完成那边交代的任务拿赏钱吧。云追月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使巧劲轻轻一推,收回被马婆子拽在怀里的手。马婆子张大嘴巴,往后噔噔两步退开,哎呦一声,差点没摔倒。云追月原地不动:?她一向尊老爱幼,根本就没用一分力好不好!见马婆子皱着干巴巴的脸,捂着粗桶腰哎呦哎呦倒在一边的石墩上,云追月倒是不好意思走了,摸摸鼻子,清清嗓子,“马婆子你这么大年纪每日往外跑不好,我娘那边,待我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自会去寻她,您老啊放心吧,赏银不会少你的。”额,马婆子脸上一尬,也不哎呦哎呦喊疼了,腰身一扭从石墩上起来,浑浊老眼里精光大闪,咧着嘴,“想通了好想通了好,婆子可不是为了那什么赏钱,我是真心为你好知不知道,你以后有大造化呢。”完了又一副自作聪明的模样凑到云追月面前,挤着绿豆老眼道:“你方才说那家里事,说的就是那小乞丐吧?”“你说你爹咋想的,想儿子想疯了,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就这么带回来还不如去娶一房媳妇回家,现在好了,他去了,倒是把麻烦丢给你。”马婆子一说起来就停不下,说到尽兴处完全没有发现云追月的脸色暗下来了,反而还问云追月她说的在不在理。云追月胸口窝着一团火,两片殷红的唇扯开,怒极反笑:“你说的挺好,那按您老的意思,我今儿就该把他赶出云家,让他哪来的回哪去。”“啪嗒”巷子旁边一尾屋檐下的冰棱子碎了,摔在地上,摔在一路寻过来,跑得太快太急胸口拉扯发疼的云天脚下。身后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响起,云追月身体一顿,僵着脖子回头,惊讶变色,“云天,你怎么在这?”云天幽暗的眼底一片阴霾悲绝,煞白的脸上覆了一层冰寒,凉的云追月下意识缩了缩脖颈。云天手心掐地出血,张口道:“阿姐,你不要我了吗?”大活人凭空消失“小天,小天天?可可爱爱的好弟弟?你看看阿姐呀。”云天的突然出现,把云追月从马婆子手里解救出来,不过她仍是心焦得很,因为小天压根就不理她,不论回去的路上,她赔着笑脸喊了他多少次。云家院门口,陆昭已经不在那了。云天埋着头上前开门,不等云追月,丢下她径直去了自己屋子里,门一锁,人消失。院子里,云追月看着他散出低沉沉气压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面,咬了咬牙,心道:她就不信了,自己连个孩子都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