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好像感触不到男童的死亡,抱着男童的力度没有半分松懈。
直到他缓步上前。
许是因为脚步声的缘由,她的身体终于动了动,极缓慢地转过脸,眼睛抬起,望向他的面庞,声音稚嫩,唤他:
“……师尊。”
虞丘渐晚抬目定定望着他。
可不管她如何用力,如何睁大眼睛,却是始终无法看清他的面容,许久,她终是垂头丧气低下脸,闭了闭眼。
师徒缘分已尽,更别提她如今更是亲自看守他的人,扶望神君护她爱她,如父如母,莫说将她引入幻境,便算他要取她性命也是无可非议。
却闻他张了口,柔声问她:“怕吗?”
虞丘渐晚一怔,摇摇头,又点点头。
放在幼时,村子覆灭,家人惨死,她自是畏惧非常,以致于在看见扶望神君的第一眼,便因为有了依靠之故,大滴大滴地落下泪水,止都止不住。
可于如今的她而言,再见眼前之景,心中的感觉却不是畏惧,而是刻入骨髓的悲痛。
他也没有问她为何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只是微微俯身,朝她递出手,温声询问:“可愿随我一同离开?”
虞丘渐晚点头。
她如今不知为何被拖入幻境,一时半刻也无法找到破解幻境之法,只能顺着过去经历走一步看一步。
望着他递在自己面前的手,那只手还是觉记忆中一般温厚,她抬起胳膊,将小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
将虞丘渐远和村中百姓尸首收殓埋葬,之后便是一路前行,一路历练。
那时的扶望神君应是因她刚从战乱中脱身,亲眼瞧见亲人惨死之景,故而特意带她外出游历,饱览大好河山,观览各地风物人情,走一步是一步,从来没有真正的目的地。
幻境中的“扶望神君”亦是同样,带着她漫无目的的历练。
遇到不平事便顺手帮扶一把,看到妖兽便惩处一番。
只是扶望神君向来心善,若非逼不得已,基本不会出手伤其性命,至多也就是废了妖兽一身修为,令它刻苦修炼,潜心向善。
敲打了一顿一只总是跑到村里偷玉米的黑熊精后,还没有转过身,便听到身后传来“咕嘟”一声叫。
他回身。
虞丘渐晚揉了揉肚子,难得的一时有些羞赧。
她如今身处幻境之中,身体也变成了幻境中的年龄,没有灵力,不通术法,还有了属于凡人的五感与需求。
就比如……饿肚子。
他似乎恍惚了一瞬,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了一声“怎么忘了你还要吃饭”,拉着她到了对面的溪水边。
抬手之时,便是一只又肥又大的鱼儿破水而出,跌到岸上。
也不用虞丘渐晚伸手,“扶望神君”已经轻车熟路将鱼儿剖了,清理干净,又掰断一根树枝,将鱼儿整个串,架在火上耐心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