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知道你昨夜究竟去了何处。”他放低了声音,听起来像是单纯担忧她的安危似的。
阮玉仪敛下眸子,声调清清冷冷似是从云端飘来:
“大公子,回了府邸之后,你与我一封休书罢。从此我们不论恩怨,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事已至此,他们早就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了,便将从前的倾慕尽数忘却。
她知道以他的心气,合离怕是更难同意。不过她只是要给从前痴痴等待的那个自己一个结果,至于是什么形式,倒是次要的了。
程行秋脑中轰的炸开,几度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过将长公主带回来,她也许会生气伤心,却从未想过这句“休书”,会从那个乖顺的,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小娘子口中提出。
灯会
临近金桂花期,馥郁的香气也浅淡不少,可微风拂过,还是能隐隐嗅到那份清甜。
阮玉仪缄默不语,像是十分耐心地给程行秋一个思忖的时间,等他一个回答。
他忽地冷笑一声。
“泠泠,这些我们暂且不谈。”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感到不适,想要后退,却被硬扯了回来。
她终究是力气不敌他,他一手就将她的右手腕擒住,另一手掐着她的后颈,“定亲以来,我一直怕吓到你,故而从未对你做过什么。现在我后悔了,我早不该纵着你的。”
阮玉仪感到些许无力,身子细细颤着,呼吸紊乱得不成样子,思绪是一片空白。
眼见程行秋就要俯下身来,她心下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世子在此,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受此欺辱。
阮玉仪忽地觉着有些委屈。
她也不知为何,莫名就觉着姜怀央会护着她。可眼下四周偏僻无人,这些终只是空想。
她心下一横,曲起膝就向他脐下三寸攻去。在看到程行秋吃痛蹲下身时,她方才意识到,母亲所教授的,皆为自保之法。
一身的手段也是,是教她如何将这副姣美的皮囊铸就软剑,就算是孤身在外,也有所依傍,不至于叫自己吃了亏去。
她忙后退几步,与程行秋拉开距离,“大公子,我身子不适,先行告辞了。”如今几句话将他搪塞过去,已经不用担心他再心生怀疑,自是不必多留。
说罢,阮玉仪便提裙快步离去,愈走愈远,将程行秋一人留在原地。
他死死盯着她的慌张的背影,刚缓过点劲儿来,便要起身去追。
不远处一个婢子唤住他,“大公子,长公主殿下在找您。”
这是昭容的人。
程行秋闻言,这才收回注意力,轻轻嗯了一声,“回去吧,莫让公主等急了。”幸而她没瞧见方才这里还有旁的女子,不然捅到昭容那里,怕是不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