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儿看清骏马上端坐的俊美少年真想拔腿就跑,可身边跟着陈氏和一大堆侍女,刚才她还病恹恹的坐都坐不稳,要是转眼撒丫子跑了估计能吓着几个。况且这欺骗长公主的罪名她也担不起。两害相权取其轻,薛宝儿坐稳了身子低下头假装害羞不认识。“金陵薛家。”卫持居高临下望着薛宝儿珠光环绕的发顶,替赵子纯补齐了后半句话。赵子纯目瞪口呆:“好巧啊!哪儿哪儿都能遇见!”陈氏也没想到能遇见卫持,更没想到卫持好像认识薛宝儿,唤了一声世子爷之后,诧异地问:“你们见过?”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一股子难言的鱼腥味差点让她当场吐出来。卫持嘴唇动了动,却被薛宝儿抢了先:“不曾!”迎上陈氏狐疑的目光,薛宝儿坐在轮椅上朝卫持福了福,糯糯道:“在城郊客栈时,哥哥有幸与世子爷有过一面之缘。”难怪。陈氏屏住呼吸想,金陵第一纨绔遇见京城第一纨绔,估计还相见恨晚来着吧。怪不得这美差差点落在薛家门上。只可惜啊,长公主火眼金睛看不上病恹恹的商门女。等等,她是不是眼花了?陈氏眯起眼看向薛宝儿,只见在宫灯的照耀下好像换了一个人,粉妆玉砌的哪里还有半点气息奄奄的样子。陈氏信了七八分,抬眼看卫持的反应,只见他不在意似的点点头:“确是第一次见。”第一次见她装病。这些年都中官眷对他的态度很微妙,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想攀高枝,恨不能第二天就把女儿塞进安国公府送到他床上,第二种避之不及,恨不能一根头发丝也别跟他扯上关系。很明显,薛家大姑娘属于第二种。为了避免被德宁长公主选中,为了不跟他扯上关系,宁可装病装残疾。不是想逃吗,偏不让她如愿。刚才围着她打转的那几朵欢快的小浪花忽然不见了,水气恢复平静,甚至有点死气沉沉。薛宝儿死命低着头,她知道卫持肯定误会了,可她没办法解释。说她是一条鱼?太荒谬!万一他信了,自己还可能有生命危险。老远就闻见他一身的鱼腥味,搞不好又吃了她一条同类。“给长公主请过安了?”卫持忽然开口,也不知道在问谁。反正薛宝儿打算死扛,不指名道姓问她,绝不开口。送她们出来的内侍上前一步,忍着恶心简短道:“回世子爷的话,请过安了。”卫持盯着众人脸上明显不适的表情,故意摸出折扇恶趣味地扇风:“怎么说?”内侍诧异地抬头看了卫持一眼,心说,当着薛家姑娘和陈太太的面说长公主没看上,合适吗?于是垂眼含糊道:“奴才不知。”陈氏明白,这是给薛王两家留着面子呢,明摆着就是没戏了。她巴不得赶紧离开,鱼腥味冲得脑仁疼。卫持端坐马上,冷声问:“你愿意吗?”明眼人都听出来这是在问薛宝儿,薛宝儿也不好再装死,只得将错就错:“回世子爷,我自幼身体孱弱,离不得药石……”“那就是不愿了?”卫持打断她。薛宝儿:“……”薛家以后要在京城发展,她可得罪不起这尊神,慌忙解释:“不是!我只怕……”卫持居高临下看定她,似笑非笑:“那就是愿意了?”薛宝儿:你套路我!内侍明知长公主没看上薛宝儿,忙又上前一步:“世子爷,长公主还在等您呢。”说完差点吐出来。卫持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打嘴仗总算赢了她一回。他跳下马,把缰绳扔给赵子纯,手摇折扇大步朝垂花门走去。薛宝儿长出了一口气,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然后听某人在身后大声说:“本世子很满意,长公主终于挑对了一回!”话音未落,周围翻起无数欢快的小浪花,薛宝儿轻轻磨了磨牙。离开安国公府,薛宝儿坐在马车上又恢复了原来病恹恹的模样,陈氏坐在她对面,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舅母想说什么就说吧。”薛宝儿让她看得浑身难受。陈氏抿了抿唇:“蟠儿认识卫持?”薛宝儿摇头:“算不上认识,只有两面之缘。”陈氏就当他认识了,又问:“蟠儿可还认识安国公府其他公子?”这是想打其他人的主意?不过其他人,她还真没注意。卫持太过张扬,想不注意都难,相比之下其他人都很低调。薛宝儿又摇摇头:“不认识。”陈氏叹口气,心说,是她糊涂了,应该找薛蟠来问才对,薛宝儿命都顾不过来呢,问了也是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