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倾压下翻涌的心绪,面色不虞,“九灼道祖有空偷偷摸摸进本座的寝殿,也不遑多让。”粉白的梅花瓣从没关的月窗飘落进来,悠悠转着落在九灼脚下。九灼眉眼若九天圣雪,清圣灼眼,对落花浑不在意,“道法一日不归位,你我便一日不能安生。”司倾被梦境惹得心烦,没好气地仰头看他,“怎么?九灼道祖觉得自己白天能行?”九灼眸色平静,“事情到这个地步,司倾道祖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司倾,“本座若不呢?”“一袖乾坤与冰碎山河最多维持三个月,否则会进一步扰乱天地道法,你若忍得了阴极道法再次出现道蚀,自然可以说不。”一袖乾坤和冰碎山河都是隔绝一方地方原本道法,自成一片天地,若要亘古维持自然可以,但天地道法互相牵连,混乱道法不治,势必会干扰其他道法,撼动本源阴阳。而若要修复道法,一袖乾坤和冰碎山河内的道法便不能自行运转过久,否则会彻底与天地道法失去联系,打破天地平衡。所以三个月时间,是找到修复之法的最宽期限。司倾当然知道九灼说的是真的,但要不是他随便把阳极之力给别的神,事情会这么严重?还想跟她联手,把她害成梦里那样?司倾盯着他,“这就是九灼道祖要给本座的交代?”九灼玄黑的袖袍飘动,清浅的香气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窗外梅花的,“你本来便不相信本座,本座给不给交代有何差别?”司倾磨牙,“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九灼不置可否,转身向外。司倾半倚回榻上,背身不搭理他。但九灼走到门口,身形又是一顿,微微侧头,“阴阳昨夜不能相合,许是此处道法不宜。”说着踏出殿门,通体莹白的殿门在他身后关上。司倾将宽袖蒙过头,一点关于他的动静都不想听见。……天帝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当晚太含就被流放下界。同时天帝旨意颁布三界:天法道君罪犯失职,扰乱三界,故收回道君道印,革其神职,流放下界,看守受扰道法。旨意一下,一贯平和祥瑞的天界如天河沸腾,波涛滚动不止。接着天帝又下达。沸腾天河内又被落下一山滚石,天界彻夜喧嚣不止。……司倾醉了酒,又心情不快,在阴之殿直睡到金乌归山。等她睡醒,太含已经下界。霜雪给她端来花露解酒,低声道:“道祖,阳神道祖传信,请您亥时去阳之殿商谈要事。”司倾抿了一口花露,脸色生冷。什么商谈要事,九灼分明就想换个地方尝试阴阳相合。雄性,不论神人与禽兽,都一个德性。霜雪咳了一声,接过她递回来的玉盏,大着胆子问:“您跟阳神道祖……关系是不是好些了?”前几次,都说自家道祖跟阳神道祖见一次面打一次,她们更是见过两位祖宗碰面过后的糟糕场景,自家道祖更放话要杀了阳神道祖,霜雪霜采三个神侍,不知道提心吊胆多少次。但这两次道祖跟阳神道祖碰面,貌似和气了许多?连下界道法混乱,原来都是太含道君失职,那自家道祖跟阳神道祖的相克,大概也没那么不可开交?天帝知道阳极之力丢失的含义,流放太含与任命新道君的旨意上,都没有提及太含所犯罪过是弄丢了阳极之力,所以天界和霜雪他们都以为下界道法出错,是太含的缘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之前说阴阳道祖相克,导致道法受扰之说并非事实,两位道祖打个架也没那么严重。司倾哪里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的心思,一盆冷水泼了下去,“好什么?本座恨不得生吃了他。”九灼对她的想法也好不了多少。霜雪扭头朝霜元吐了吐舌头。看吧,道祖这样,哪像晚上要去跟阳神道祖幽会?道祖说看不上阳神道祖,肯定就是看不上。霜元上前,给司倾递上湿帕子。“那道祖晚上想穿哪件衣裳?奴婢去给您准备。”司倾接过帕子,仔细擦干净指尖,“见个讨厌鬼,准备什么?”反正阳神穷酸,能见过什么好衣裳?于是,亥时,九灼在月亭下见到穿了一身黑袍的司倾,微愣。她姿容绝艳,黑色不仅掩不住她的颜色风流,更衬得她肤如玉雪,唇胜花红,远远看去,比半空的一轮月圆更要清辉夺目。司倾走到月亭之下,停在站着不动的九灼面前,眉目冷艳,“阳神道祖要在这里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