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倾不能走路,但不代表她只能坐以待毙。袅袅仙雾如带,司倾招手之间卷住远处树干,她手上一拽,便飞身而起,落上林梢。寒风大起,裙摆招摇,气势直通天帝,“太含,想取代本座,就自己出来,别尽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从太含主动承认弄丢阳极之力,到她后来做的这一系列事情,都表明她不甘于藏在背后,桩桩件件都在向司倾挑衅。但同时她又胆小如鼠,只敢绑定花神,弄混三界道法,让司倾不能在三界混乱之际背上弑神因果杀她,供她对司倾使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落叶冰刃切割进朱厌的血肉,朱厌惨叫不止。然而这么大的动静,没有引来巡逻天兵,九灼也没回来,不用猜都知道是太含设了屏障。入了邪道之后,太含的修为果然不容小觑。但司倾的话音落下之后许久,太含都没有回音。司倾浮于林叶之上,睥睨林间,“回话都不敢,还想当什么阴神?九灼会看上你这等阴沟里的老鼠?”“司倾!”阴森的声音从被围剿的朱厌口中传出,“本君一定会把你的一切都夺过来!”“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司倾还没开口,清正威严之声先一步压回太含释放的邪气。林中的狂风戛然而止,太含的屏障也砰然碎裂。司倾眼看着九灼踏月而来,揽住她的腰,将她从树梢掠回林下。太含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只能呼呼发出气声。九灼揽着司倾,到被困的朱厌面前,轻哼一声,剧烈挣扎的朱厌登时无法再动。“你妄入邪道,肆意杀戮,乃天地不容,谁借你的胆子,意图染指阴神之物?”朱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太含一缕意念附在朱厌身上,被九灼定住无法再抽离。躲躲藏藏这么久,刚刚被司倾比作阴沟老鼠,此时又被九灼质问,太含似乎终于憋不住了,嘶哑的声音从奄奄一息的朱厌口中传出。“道祖以为太含愿意如此?”太含字字悲怆,“太含所求不过是能伴在您身边,可自上古以来,太含求见于您,您哪次正眼看过我一眼?太含自认修行从不落于人后,道君之责亦从不曾出错,三大道君,更以我为首,三界女子皆以我为最,还有谁比我更适合您?”司倾拨开九灼环在她腰上的手,冷声笑了。太含的矛头接着便指向她,声音含恨,“我参悟到道法极致,以为这样能离您更近,却发现阴阳本源才能互为夫妻……天地万道不是自诩公正?那么凭什么阴神生来便为阴神,享受三界最好的一切,包括您?凭什么我要以实力取代她,便是天地不容,妄图染指她的东西?”太含说到动情之处,嗓子越来越尖利,最后似乎牵动旧伤,原身吐出一口血来。朱厌受她意念牵动,也发出呕血之声。司倾扬着下巴,听完太含控诉,笑容更盛,在月色下美得惊心动魄,“就凭本座不会像你一样,蠢到连道心都没有啊。”话音一落,朱厌就嘶叫一声咽了气,太含的意念被抽离出来,落到司倾掌心。司倾握着紫色的意念光团,像握着一条小虫子,“虫子”左右扭动,却一点声响都发不出,也逃不出去。司倾把它举到九灼面前,“你从本座这儿拿走的神魂呢?”她上次要捏碎太含落下的那缕神魂,被九灼打岔,把神魂夺走了。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九灼看她一眼,眼神幽深沉暗。但他没说什么,只召出没有神智的灰雾状神魂,放到她手里。司倾把两团东西揉在一起,像对太含说,又像对九灼说:“道法怎么会生出如此蠢的东西,活着都只为了别人看她一眼了,还觉得道法不公?道法为什么要看这种满心自怨自艾的玩意儿?”紫光融进灰雾,两团来自同一个本体的东西,却开始互相厮杀吞噬,好不热闹。九灼从她手里接过来,用白光裹住,“走吧,给你烤鱼。”司倾刚刚引动道法,又受反噬,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唇色也几乎没了颜色。九灼的目光从她脸上和唇上划过,没有拆穿,俯身把她抱起来。司倾独自站着时,气势万顷,被九灼抱在怀里,和他的身形一比,却显得娇小轻盈。司倾道:“此处太腥,换个地方。”九灼提起地上的鱼篓,“嗯。”他们离开之前,巡逻天兵终于发现树林内的异常,跑来巡查。九灼和司倾隐身在树后,看着他们把朱厌的尸体拖走,又留下人手看守树林,才转身离开。九灼这回在天河中心找了一个小岛,把司倾放在变化出的藤椅上,他去生火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