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时刚见面就知道他要质问这些话,心下不耐,更懒得解释。“这不是挂心你么?站着,我有话说!”秦烺伸手拉住她,赶上去在身前一堵,目光说不出的严肃,“昨晚,狄烻……没欺负你吧?”谢樱时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俏目立时瞪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满肚子龌龊心思,人家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得了吧,男人是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军中三年,母猪赛貂蝉,凭你这副容貌,天底下有几个瞧了不动心,况且还是自己主动挨上去的,真当那狄烻是木头桩子刻的?”秦烺一脸不屑地回瞪她,毫不示弱。天底下别的男人什么样,她不知道,可他却真有几分像是木头桩子。谢樱时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你在这里真转了性呢,没想到还是满嘴胡说八道,懒得理你!”刚抬步要绕过去,马上又被拉了回来。“放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又不怕人瞧见了?”秦烺一抬头,果然瞧见营中兵士或列队,或三三两两地远远走过,有的似乎正好奇朝这边张望,赶忙放了手。“好,不拉你,可话得说清楚,狄烻真没把你怎么样?”谢樱时本来懒得搭理这话,却忽然想起昨晚被他紧紧拥在怀里时的情景,耳根微热,那份针锋相对的底气登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就知道那姓狄的没安好心。”秦烺见她面色有异,眉头一皱,义愤填膺,撸卷着袖子骂了几句,恨不得立时去找狄烻算账。“不成,你绝不能留在这里了,我得传个信回中京,叫阿舅遣人接你回去,回头再和我耶耶一起想个法子,说什么也要把这姓狄的整治了。”正说到得意处,就见谢樱时眸色陡然寒凛起来。“要是敢写这封信,这辈子休想让我再搭理你!”她咬牙切齿,一副要拼命的狠劲,说着从秦烺旁边擦身走过,呵声道:“你不是已忘了云裳了吧?”秦烺立时矮了气势,又听她话里有话,赶忙跟过去,缓下声气:“阿沅,我这不是为你好么?那个……你说云裳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就觉眼前一晃,随即才看清楚谢樱时捏在手中的封书信。“不是一直问我怎么知道你们在这里么?实话告诉你,我在中京跟云裳煮茶赏景,说了好些她自己的事,还千叮万嘱让我转告你,她不是良配,叫你死心从此忘了她。”“什么?这怎么会……她当真这么说?”“书信就在这,自己瞧好了。”谢樱时晃了晃信封,往他胸口一拍,忽然笑意盈盈:“本来么,怕伤你的心,不想提来着,还寻思怎么也得帮衬一把,叫你得偿心愿,现在看来,你倒是不念兄妹之情,偏偏跟我过不去,那也罢,只怕你以后别想再见到云裳了。”秦烺:“……”谢樱时一等就是十来日。不光狄烻没有回来,连阿骨和秦烺也接令率兵出营去了。身边没了说话的人,眼看制成的药膏一盒盒摞成堆,恍然间像又回到了在中京的日子。乏味无聊,只是徒增想念。似乎只是几天的工夫,漫山遍野就被绯红和金黄染尽,这天下最南的地方也终于有了秋意。她想去寻狄烻,却苦于打听不到一丁点消息,每日里仍是只能逗猫做药打发时光。九月初,前方捷报传来,僮蛮在月山大败,狄烻率军生擒贼首,正在班师路上。虽然是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谢樱时却不由替他高兴,心里也有了盼头,估摸着回来的日子,当天起了个大早,亲自去灶房预备了饭菜。一直等到午后,正在房里无聊,就听下面一阵人声吵闹。终于回来了!她满心激动,对镜把自己拾掇了一下,兴冲冲地奔下楼去,刚到天井里,就看有人正从外面把大小箱笼往里搬,多数不是军中兵士,竟是寻常便装的仆厮。谢樱时不禁愣了下,凭直觉猜到回来的不是狄烻,可这般大张旗鼓毫不见外的又会是谁?她刚想叫个兵士探问,就看两名小婢拥着一个姿态妖娆的华服女子走进来,赫然竟是许久未曾见过的皇甫宓。密云不雨惊愕之余,谢樱时脑中立时闪过一个根本不用详加思量的念头——皇甫宓定然是为了狄烻来的。不是已经退婚了,毫无瓜葛了么,还特地跑来做什么?看着前呼后拥,劳师动众的,分明就是要在此常住的架势。同时也仿佛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对方其实一直都没有死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