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原本担心世子夫人会不高兴,不料她突然就如老僧入定般看着地上某个点不动了,心中正有些怪异,就见她猛然间狠狠一抬手。一脸懵的时雨以为她是发怒想要拿他出气,未料那巴掌直接朝她自个儿脑袋上招呼去了。时雨更懵了。就在此时,院内房门一开,萧恒笑着从里面走出来,院内外众人忙行礼:“三皇子殿下。”李羡鱼忙也跟着行礼。萧恒五官与沈临的精致蕴藉不同,更为俊朗些,虽看起来随和,仍不掩皇子的威严气势,他笑着让众人免礼,转身同出来送客的沈临笑道:“瑾之,今日叨扰了,改日再与你下棋。”沈临微微一笑:“随时迎候。”二人说着话,萧恒突然转身向院门处望来:“这位想必就是嫂夫人了吧?”李羡鱼心中虽越想越气,但所谓输人不输阵,当下便从院门处向内走来,大大方方地向萧恒行礼:“恒王殿下好。”萧恒向来细心,一眼便瞧见了她身后丫鬟手中的食盒,不由调侃道:“还是瑾之有福气。”沈临自然也瞧见了,想起前几次李羡鱼的所谓“送饭”,不由无奈一笑。萧恒只比沈临小几个月,二人从小长大,萧恒自然清楚沈临的性子。眼下见沈临虽笑容浅浅,却是出自真心,不由也为他高兴。萧恒还有事要处理,因此只略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去。待萧恒走后,李羡鱼接过食盒,同沈临进了书房。等云山将房内茶具棋盘收好,退出将房门关上,沈临才发觉李羡鱼自进门后还未说过一句话,不由朝她脸上望去。却见她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脸微微有些鼓起,有些不高兴,瞧着却是可爱极了。沈临接过她手中食盒在书案前放下,将食盒打开,笑问:“你今日怎么上午便过来了?方婶子给你做了什么点心。”他难得笑脸,李羡鱼心中气消了大半,却还是忿忿,当下坐到书案旁边,声音也透着不开心:“做了莲叶羹和茯苓夹饼。”也不知道是谁得罪小姑娘了。沈临将点心取出,摆到她面前,声音难得柔和:“方婶子做的莲叶羹乃是一绝,萧恒和保玉他们都爱吃。今日你有口福了。”沈临亲自将调羹递至她面前,握着调羹的手被衬得白皙干净,指骨修长。李羡鱼不由自主将调羹接过,舀起莲叶羹尝了一口,入口清甜,回味留甘,是十足的美味。李羡鱼却吃得有些不是滋味。他今日头一次这样开心,是因为顾婉清要回京城了么?李羡鱼越想越憋闷,就连喉间都有了酸意。偏偏他越发温柔:“怎么了?你今日不开心?”输人不输阵,才不做哭包。李羡鱼强咽下酸意,回道:“没有不开心。”明明就是不开心极了。沈临见她不肯说,也不知如何安慰,声音越发柔和:“那你多尝尝。方婶做的茯苓夹饼也不错。”李羡鱼又吃了一口莲叶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瑾之。”她难得神色这样郑重,且头一次唤他的小字。沈临正了眸色,轻应一声:“嗯?”“我是说,假如。”李羡鱼思索着该怎么试探:“假如你有机会和原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会把握住机会吗?”李羡鱼问完,一双桃花瞳看进他眼中,眸中满是认真。沈临却是微微一愣。一切的痕迹似乎都有了解释。从来只在下午过来的她,今日上午就过来了;见过元衡后便开始闷闷不乐,且还问他这样一番话。原来她喜欢元衡么。是了,她说过她崇拜凉恒帝。她来自千年之后,自然也知道凉恒帝后面娶了顾婉清为后。沈临心头忽地便涌起了极其强烈的醋意,心内是从未有过的烦躁。他唇角笑容顿收,原本清隽如玉的面庞带了丝阴郁。沈临的唇线抿得笔直,就连声音也冷酷许多:“你若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最好趁早打消。”李羡鱼万没料到竟等来这样一番回答,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却见他眉眼冷酷,尽是无情。泪意登时就涌上眼眶。她霍地站起身,强睁着眼不让泪水流下来:“我起念头了又如何?我又没妨碍到别人!”说完,她迅疾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李羡鱼也顾不得绿萝等人诧异的目光,一阵风似地跑回去,一回到房间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内。而书房内,沈临面沉如水,沉声吩咐道:“云山,将案上的东西清理了。”云山动作迅疾,书房内很快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