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愉儿并非靖武侯亲子一事,应当已经被那两父子发现了。除此之外,沈临便没有了囚禁她的理由。若是如此,她的愉儿恐怕危险。愉儿前几日还说,发现了沈临的一个大把柄,准备派穆啄去探。现下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搜到。甚至连满儿那边都一点消息没有。只要一想到她的愉儿可能已经被抓或者被害了,邱素心就完全无法平静。不行,她必须要见沈临。邱素心勉强平稳了面色,冲正在忙碌的春杏严肃道:“春杏,你过来。”“侯夫人,请问有什么吩咐。”“我要见沈临。”邱素心道。春杏有些为难:“侯夫人,不然您还是先去午睡吧。”“我有极其重要的事同沈临说,你还不快去?”邱素心双目横向春杏:“我毕竟是沈临的母亲,堂堂一品侯夫人,怎么还不能见见自己的儿子?快去!”春杏到底领命,去同镇在外室的明庄说及此事,明庄没发表意见,只是向门外通传了声。直等到傍晚,归府的沈临听到手底下人的禀报,静默了片刻,最后道:“去明松院。”明松院此刻已经掌了灯,与往日的人来人往却是不同,院中寂静到可怕。沈临推门入内,带着云山径直走到正房门口前。正房门被轻轻敲击三下,沈临却并没有出声。心偏至此[]敲门声才落,明庄便来开了门。邱素心早已在厅内主位上正襟危坐好,对进来的明庄和一旁的春杏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两个丫鬟都不约而同看了门口的沈临一眼,才齐齐福身退下。邱素心倒也没有因此生气。她眼下早已没了前两日的泼妇模样,恢复一脸肃正的贵妇形象,视线落在沈临身上。沈临的轮椅行至正中央后,便停了下来,遥望着主位上的邱素心。邱素心也正注视着自己的大儿子。他今日穿了一身月华色织锦长衫,气质清贵出尘,眉目深邃隽秀,神情却又是十足的清淡。邱素心忽地惊觉,她似乎已经许久,未曾正视过自己的大儿子。兴许是久未冒头的羞耻心作祟,邱素心面上难得闪过一丝狼狈。但显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片刻之后,邱素心面色恢复了平静。她终于开口:“你都知道了?”。过了一会。她又问:“他也知道?”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靖武侯。沈临既没回答,也没否认,甚至连眼风都没动过半分。他们果然都已经知道,愉儿是自己与他人所生。然而无论邱素心怎么想,也想不出沈公棠和沈临是怎么发现此事的。当年的事极其隐秘,她身边只有曹氏一个人知晓。曹氏是不可能出卖她的。邱素心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他们或许是从愉儿身上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这些年,娘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邱素心眼垂了垂,又抬起:“但你弟弟年轻不懂事,他若犯了什么错,娘愿一力担着。还望你莫与他计较。”沈临的嘴角轻扯,露出一个讽刺的笑。眼见素来不计较的大儿子露出这副表情,邱素心格外看不惯起来,语气也逐渐强硬:“便是我犯了错,也是十月怀胎生下你的娘亲,你又怎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限你一日之内将我身边人调回来,另外,今天之内,我要见到愉儿。”沈临却是笑都懒得笑了,眉目间多了两分倦冷,他转过轮椅,向外行去。眼见他竟是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邱素心也急了,霍然起身,一大段话噼里啪啦往外丢:“你如此忤逆不孝,胆敢限制我的自由,莫非当真是欺我邱素心娘家无人了?这侯夫人我便是不当了又如何?你爹不在,你且做个见证,我要与沈公棠和离!”沈临好似没有听见,径自出了房门。竟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简直是岂有此理。便是自己有天大的错处,又哪轮得到他来管自己。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毒死他、溺死他!邱素心气得面色发黑,连连转了几步,最后心一横,干脆拔了头上的一支金簪,就甩步向外走去。她倒要看看,他沈临便是再胆大不孝,还能背上一个逼母自尽的名声不成。邱素心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出屋。待她见到还未离开院门的沈临时,不由松了口气。她脚下步子不停,手中金簪的尖端抵向了脖子:“立刻让愉儿来见我,送我们母子离开,否则我便让你担上弑母的罪名!”说罢,邱素心便作势要刺向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