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枭听出了宗子珩话中的异样,他站起身,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宗子珩背上,亲密地搂着大哥的脖子:“大哥,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啊?反正,不管以后我们谁更厉害,我们俩加在一起,就是九州最厉害的!”宗子珩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捶了一拳,捶散了淤堵在胸臆的浊气。这话简直醍醐灌顶。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嫉妒小自己七岁的弟弟?他自诩豁达通透,结果还是生出了最狭隘的想法。他和宗子枭是亲兄弟,俩人何须攀比?只要携手并肩,将来必定能雄霸一方,明明这道理他还拿来劝母亲,明明这道理连小孩子都知道,他怎么就糊涂了?宗子珩对宗子枭心生歉疚,他站起来,反身抱了宗子枭,惭愧地说:“小九,你说得对,我们兄弟联手,将来一定无人能敌。”宗子枭咧嘴一笑:“大哥,那你别不开心了。”“好。”宗子珩捏着他的脸蛋,笑道,“你怎么这么开心。”“你娶不到老婆,我就开心。”“又胡说八道。”“哼。”“不过,既然此事暂无下文,我应该可以出宫了。”宗子珩自言自语道。“出宫,你要去哪里?”宗子枭眼前一亮。“我要去纯阳教找许真人,他又查到狮盟的踪迹了,这一次,我要亲自去追捕那群畜生。”“带我去,带我去!”宗子枭急道。“你想都别想。”自三年前古陀镇遇袭,宗子珩再也不敢带宗子枭出门。“我都憋了三年了,我真的好想出宫啊。大哥,求你了,带我去吧。”“不行。”宗子珩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乖乖留在无极宫,读书练剑都不要偷懒,好好准备明年的蛟龙会,大哥回来了,会给你带礼物的。”宗子枭噘着嘴,忿忿不平。宗子珩一时忘了,他这个弟弟,从来都不是能够老实听话的人。宗子珩收拾好行装,去向母亲告别时,沈诗瑶正与宗子枭的母妃楚盈若喝茶谈天。“母亲,楚妃娘娘。”宗子珩一一行礼。诸多兄弟中,他与小九最亲近,也是因为俩人的母妃交好。可那天母亲说了那番话,今日又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他面对楚盈若时,有几分不自在。“子珩又要出门?”楚盈若道,“怪不得枭儿这两天闷闷不乐。”“我要去一趟荆州,应该不会在外面待太久,您跟小九说,我回来就考他功课,让他不要偷懒。”“放心,我会看着他的。”楚盈若微微一笑,如此浅淡的笑意,在她脸上却像是一朵艳丽的繁花绽放,美不胜收。楚盈若出身一个小门派,家族虽是名不见经传,但她生就倾城绝色,当年在蛟龙会上,凭着容貌一鸣惊人,如今哪怕已为人母,仍是传闻中的修仙界第一美人。楚盈若原本是有婚约的,但被宗明赫硬抢了过来,所有后妃中,她最受恩宠,所以宗子枭从小到大享用的,都与嫡子相差无几。这样一个女人,入宫自然不受待见。尤其她还长了一双媚态横生的吊梢狐狸眼,这种极具侵略性的美艳,天生不会讨同性喜欢。当时,只有沈诗瑶与她结交,俩人同被帝后视为眼中钉,自然就抱了团。沈诗瑶轻叹一声:“你一出门我就担心,但又关不住你,去吧,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母亲,您放心吧。”“姐姐不必担心,子珩已经修到宗玄剑第七重天,一般人奈何不了他。”“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沈诗瑶意有所指的说,“当年他和子枭,不就是遭了人暗算,否则又怎么会险些丢了命。”楚盈若的瞳眸顿时覆了一层寒霜:“是啊,幸好他们兄弟二人福大命大。子珩,你出门在外,人心险恶,不可不防。”“是。”宗子珩闷着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无极宫,然后立刻御剑而起,直上青云,看了看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无极宫,又看了看眼前高远辽阔的天地,只觉心胸豁然开朗。那金碧辉煌、描龙画凤的宫殿,就像一个华丽的牢笼,只会把人的身心困在逼仄的角落里,越活越窄。那天,当他被母亲的眼泪和帝后的苛待冲昏头脑时,他竟差点忘了,他根本志不在此。寄情山水,洒脱自由,识乾坤之大,怜草木之青,那才是他想要的快意人生!——楚地,水陆通衢,沃野千里,渔牧农皆发达,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而这片富庶沃土,被荆州纯阳教和武陵五蕴门两大教派分而治之。其实在千年前,这两个教派同属一脉,开宗立派的先祖是一个高僧。后来,主武修的和主剑修的逐渐各成一派,甚至开始内斗,最终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