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半眯起眼:“在场与雀心罗交过手还活着的,只有你们两位了,师兄,谢三,雀心罗是个怎样的人?”谢酩没怎么犹豫,语气平平:“心高气傲、狠毒狡诈、不择手段。”能让谢酩想也不想,直接吐出这么一串评语,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顾君衣安抚了剑灵,只吐出四个字:“非死不可。”楚照流思索了下,从容道:“那就为民除害吧,顺便从雀心罗那儿逼问下嫂子的下落。”顾君衣忍不住道:“不是嫂子!”楚照流惊愕地看他一眼:“难不成你才是嫂子?”“……”顾君衣管不了他家小师弟了,悲愤至极,“谢酩!你还我聪明可爱乖巧听话的小师弟!”谢酩面无表情道:“看来你对他一直有错误认知。”楚照流斟酌了下把这俩人同时推下山顶的可行性,露出礼貌微笑,决定跳过关于自己的话题:“师兄,你就没想过,既然雀心罗出关已天下皆知,陆少门主想必也听说了,说不准,就藏在下面的人群里。”顾君衣下意识地往下望了一眼。银粉玉屑漫天迷眼,好似终年笼罩在雾气里,一眼看不穿的泠河。陆汀雪自废丹田,拖着伤躯,渡过了凡人不可能渡过的泠河。然后被他扫地出门。他的心口猛地抽了一下,冷不防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欲衡其实说得并不准确。陆汀雪背叛了他三次。第一次是在泠河沿岸。陆汀雪带的巡防队遭袭,他赶过去,却发现来报的信息错误,袭来的妖族队伍竟然有好几个近妖王实力的,浴血厮杀救出陆汀雪,狠狠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去叫增援!”然而直到顾君衣被围困至泠河边,不得不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泠河中,也没有等到增援。泠河河面看上去无甚风波,底下却狂潮涌动,顾君衣被冲到了下河岸,昏迷了几日才醒来,他以为陆汀雪是在回去的路上又遭了劫,急匆匆回去,才发现陆汀雪趁他不在的时候,成功接手了这处战场的领头权,见到他出现时,表情怔住。然后他似乎笑了一下:“你居然还活着,真让人意外。”顾君衣眼也不眨,一剑捅穿了他的肩头,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那是第一次刻骨铭心的背叛。时至今日,顾君衣还记得泠河的水有多冰寒刺骨。顾君衣不与人说笑时,五官其实有一股乎锋锐的冷漠,看一眼都让人压力倍增。楚照流暗自打量着似乎陷入什么回忆的顾君衣,无声摇摇头,跟谢酩嘀嘀咕咕地传音:“你们剑修啊,不谈情说爱时个个冷硬臭石头,一受情伤又跟变个人似的。”谢酩貌似和善:“你是这么看我的?”楚照流拍拍谢酩的肩膀,自信地道:“那哪儿能啊,像谢宗主你这样一脸超脱七情六欲断情绝爱的剑修,哪可能受情伤,在下非常看好你。”“…………”谢酩跟拎啾啾似的,一把拎起楚照流的后领:“下去了。”雀心罗先一步进去了,其他人观望良久,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冰湖上的入口中。楚照流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到谢酩居然一点灵力也没用,就那么抓着他直接跳下了百丈高崖!狂风把他的脸都吹僵了一下,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把抱住了谢酩的身子:“谢酩!”百丈距离眨眼到底,将将落地的瞬间,谢酩滞了下空,仪态分毫不乱地落到地上。楚照流挂在他身上,抵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却有气无力:“你大爷的。”谢酩朝他微微一笑:“清醒点了吗?”顾君衣也跟着落了下来,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贱嗖嗖地笑道:“小师弟,虽然人家谢宗主的确是美色无边,你也要注意影响,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楚照流慢条斯理整了整被吹乱的衣冠,睨他一眼,朝他勾勾手指。顾君衣兴致勃勃地凑过去。三人正站在秘境入口处,往前一步就是秘境。楚照流冷不丁突然一抬脚,一脚就将他蹬了进去。谢酩陷入沉默。啾啾怕怕地捂住眼睛。好可怕的母啾!楚照流要笑不笑的:“谢宗主,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也送你一程?”谢酩瞥了眼四处扫来的惊奇眼神,忽然一伸手,揽住楚照流的腰,将他往身边一带,纵身一跃。楚照流完全没想到这人还反客为主的,只来得及“喂”了一声,便消失在了入口处。附近的人迟疑着,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方才的那人是……剑尊谢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