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院长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演的戏,不太明白:“周律师,你这是干什么呀?项少在这里干得挺好,年轻人嘛,磨练磨练……”“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她只好再解释一遍,“从现在开始,项渊不是项氏子孙,没有资格在项氏名下的产业里挣一分钱,听明白了吗?”“周律师,他还真的一分钱都不挣,我们开的工资他都不要,你说……”“不管要不要,这份工作他也不能做,从现在开始,他不能踏进荛山精神病院半步!听明白了吗?”田院长看看她又看看我,只觉得被夹在中间真难做人。迷雾办公区域里所有人都看着,田院长还是想跟周律师求求情什么的,我抬手拦了拦:“等我打个电话。”我移步到走廊外头,拨通了一个号码,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我首先开口了:“爷爷,您老什么意思?”那头还是沉默。“是不是将我从公安队伍里赶出去还不过瘾,现在连一个护工的机会都不给?”大概是爷孙俩没谈拢,这次上来的不是保安,而是谭队和两个刑警。“项渊,你到底得罪的是什么人?我有空管你这破事?把他给我带走。”谭正新没什么耐心,在他的刑警生涯里,还从没有干过这么丢脸的事情,抓一个非自己业务范围的人,只为了给某些人出口气!真是浪费社会资源!“怎么,还不服气?是不是……”他见我没挪步,刚要大刑伺候,我说:“让我看看他,就一眼。”大概是从未见过我这么有诚意的样子,他愣了愣。凌云木的手还拽着唐小西的衣角不放,眼睛依旧遮在手帕里,显然还没有放松警惕呢。我心里一阵好笑,“木木,这样不累吗?”总不能让唐小西一直在这里当木桩啊。我轻轻地握住那只带血的手,两个人手上的血块碰在一起簌簌往下掉。他还真的顺势松开了衣角,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之后,便又颤抖起来。原来,他一直约束着不让自己颤抖,是因为害怕再出变故!我用指腹抚过他的指关节,轻轻捻了捻,以示鼓励,方将手放在他身侧,“木木,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去吃冰激凌!”“这么久?在谈情说爱吗?给我去看看!”谭正新吩咐手下去病房找人的时候,另一边的窗外跳下了一个人影,从三楼踩着空调机利落地跃到了一楼。人影将半截烟掐灭,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炸出一朵蘑菇云!我将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去的时候,看到卢广义在路边招手,便让她上了车。卢广义一上车就吃了一惊:“哥!你刚从前线回来吗?都负伤了!”“大惊小怪。”“不,这照顾精神病人不容易吧,连咱们的格斗冠军都受伤了!”她摇头叹息,“哥你今年流年不利,不如去山上的寺庙里上上香求个平安符!”“还有句人话吗?”我干脆将车停在路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卢广义不知想什么,忽而又一声叹息,声音有点低:“哥你现在交个友散散心挺好的。我妹有个学弟,长得很帅,哥你要不要……”“滚!”“别这样啊,什么年代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卧槽,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你队长就没大没小了?”“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她还低声嘟囔了句什么见个面而已……我说:“广义,你得帮我个忙,哥请你吃饭。”她眼珠子一转,“哥,吃饭就算了,请我吃个甜筒吧。”“我要看月华孤儿院的档案。”“我想想办法,不过,你可能要失望。”“有多少看多少。”“项哥,我能不能问问你……”她还是有些啰嗦,“你为什么不愿意签名当继承人啊?那是多大一座金山,你这样视钱财如粪土显得我们很俗气呀!”“跟你有关系吗?”“没关系……不过,”她真的是不吐不快,“这爷爷也太专横了,把孙子逼到这个地步!可惜没有证据,举报的事绝对是他干的。项哥你一定要回来,气死他!”我不发表意见,毕竟气死自己的爷爷也不是什么好事。“竟然让我们刑警去抓你,连谭队都拒绝不了,太霸道了!”“你少多管闲事。要不要我带你去飙车?”“不,不用了谢谢!”卢广义迅速将自己卷成个圆地从车上滚了下去,并且往后再也不敢提这个问题。我将靠背放低,抬起脚搭到方向盘上,半躺在车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这抽的哪里是烟,是满脑子的迷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