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旦回忆开始,所有的画面就像倒叙一样,全部涌进脑子里。陈白岐在英国读医的最后一年,在他以为生活就此按照既定轨线乏味下去时,无意间看到了一条视频。《生存还是毁灭》,那个穿着大红裙的女孩为了自由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誉的故事,就这么入了他的心。或许那个时间,抛弃前景大好的医学生涯到从未接触过的新闻,这需要一个推力。恰好,这条视频就是他的推力。从见到视频里的那个红裙子女孩候,每晚那个纤细的腰肢都会潜入他的梦中。后来他回了国,碍于年龄和茫茫人海,他只得把这份执念深埋在心里。可这世界所有的缘分都是上帝早就安排好的,兜兜转转,你终会遇见你心中的那个人。北京城那么大,和她的相遇那么巧,又那么猝不及防。他开着车,停在路边买水,一扭头,就看见了她。不是视频里的红色长裙,不是视频里的长发,短发的她也神采奕奕,手上比划着什么,从他身边一走而过。她打马而过,住进了他的心。一路跟着她,发现她是戏剧学院的学生。他通过人脉,查清楚了她的专业。至于后来的事情,再顺理成章不过。跑新闻的头两年,很苦,尤其是从“黑窑厂”事件结束之后,工作开始忙碌起来。空闲之余,他就总跑到她在的学校,就是暗戳戳地、远远地跟着。她在学校待了四年,他就当了她四年的影子。知道她每周六上午会去敬老院当义工,知道她下午会去书店做兼职。知道她每周日都要去校门口的咖啡店喝杯咖啡,所以他收集了那个店很多她用过的杯子。知道她习惯每天六点半出宿舍门,去操场上练声或者练习稿子。见过那么多她的样子,所以偷拍了她那么多张照片。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怕她觉得……他恶心。木崊听陈白岐讲述这些照片的来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为什么我从来没发现过你?”陈白岐挑了下眉,“大概因为……我戏好吧。”木崊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你是戏多。”现在想想,感觉很不可思议。可能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在她和他在一起之后才知道的,所以没有太多的那种被冒犯的不适感。如果她没有和他相遇,所有的故事可能都在那个节点上戛然而止。再后来,她毕业,他心里做了一年的心理建设。要不要上去表白?会被人恶心吧?嘿你好,我是喜欢了你四年的傻子。要这样做自我介绍吗?就这样一直拖着拖着,拖到了在“开天”遇到她。那个缠绕他四年梦境的纤细的腰身,和难以忘怀的笑脸。所有的执念再也隐藏不了,上下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她,要她,要她。看她从短发蓄成长发,看她从稚嫩走向成熟,最后落进他的怀抱。“媳妇儿?”“嗯?”“幸亏你上大学身边没什么亲密的异性。”陈白岐忍不住感叹一声,惹得木崊拿眼斜他。他幽幽叹了口气,“不然我不保证当年我不会跳出来打残人家。”43说到此,一时间屋内都安静了下来。陈白岐整个将木崊拢在怀里,他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双臂环着她,手指还不停地捏着她指头上的肉。看得出来,他现在状态已经放松下来。木崊想了想,还是把余淼的话说给了陈白岐听,“他为什么说我和她像?还说什么因为有她,你才会……”她话没说完,就被陈白岐用手捂住了嘴巴。“都说了,不要听他们的话。”末了,木崊感觉她耳垂一阵瘙痒,一股轻轻的气流喷打在她的脖颈处,“媳妇儿,你是不是傻?”好像今晚就是陈白岐的专场一样。她和他的所有隔阂都需要他一层层去剖析,去解开。“有时候感觉我很自私。”陈白岐先是“唔”了一声,像是在沉吟,开口后则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业界说我很良心,很善良,很有底线和准则。”陈白岐唇角勾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木崊耳边的落发,“其实不是这样。”木崊恍惚中听到他一声类似苦笑的声音,抬眸想去看他。可头刚抬起来,就被陈白岐用手心压下去了。“相反,我很自私。做善事之前,我不过是害怕如果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而让别人受伤害,那我就会陷入深深的自我谴责之中,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束缚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