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巫琅的热心劲儿,他可不想接下来对方用了然或者异样的眼神从头到尾打量一次,然而在下次见面,对方热情万分的给自己介绍什么有为青年。又或者是把詹知息跟北一泓见光死的这桩悲惨恋情归根到是“尚时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上去,简而言之,商时景并不想被误会,也不想添什么奇奇怪怪的麻烦。趁着巫琅只看了个封面,还没翻开,商时景刚要出声引开话题,却见对方翻开扉页,闷声笑了笑,轻轻道:“原来是四妹的书啊,三弟你不是最嫌这些吗?说四妹老是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太小家子气了些,往日你们俩还为此争吵过一番,今日怎么反倒买了她的书来?倘若叫她知晓了,定然开心无比。”是南霁雪?!这个人居然会是南霁雪?!细细想来的确不错,雪海主人的前提南霁雪都有,她聪明狡诈,对兄弟却十足的宽容温柔,经常为几个口无遮拦的——尤其是张霄打圆场,说话之间虽然多有刺探,但说到头来也是商时景自己心虚。她的实力足够强大,生性亦是桀骜,自然不怕什么人上门来找麻烦,也因着结义之情,不可能供出尚时镜来。倘使雪海主人是她,一切便都合情合理起来了。宋舞鹤与她毫无交情,她又向来不喜欢正邪之间的麻烦,自然也就谈不上欣不欣赏祝诚,纵然欣赏,也未必会越过尚时镜去。听巫琅的语气,雪海主人是南霁雪用了许久的笔名,尚时镜还曾经嫌过她写得多是些儿女情长……商时景心中微微一动,暗道:原来尚时镜也曾经真心对过南霁雪么……他还以为尚时镜这种人喜怒不形于色,向来是不会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的,更别提是这种方面的趣事了,想来这次南霁雪愿意帮他,定然是尚时镜必然为自己之前的话付出了代价,指不定说了南霁雪多少好话才得对方欢心。到底是结义兄妹。商时景轻轻吐出胸腔之中的郁气,纵然他们几人有什么看不惯彼此的地方存在,可到了要帮忙的麻烦时刻,仍会出手相助。确定完雪海主人的事,商时景反倒半点都不慌张了,未知的人物才可怕,既然知道南霁雪就是雪海主人,那么便没有什么好烦恼的了。待到日后六绝恩断义绝,尚时镜这一手便不可再用了。“没什么,我想央四妹做些事情,自然是要先讨她的欢心。”商时景勉强笑了笑,说出这句违心之论,实在如鲠在喉,不过他心知南霁雪并不会隐瞒巫琅写书一事,假如自己在此露来了馅,日后巫琅与南霁雪只要谈及此事,巫琅必然会发觉不对劲。巫琅瞧他脸上言不由衷的笑容,便知定然又是尚时镜做了什么叫人并不愉快的事,他这个三弟向来都是如此,讨人喜欢起来简直叫人心尖子都发软,可要是讨人嫌起来,也叫人恨得入骨。想来这书内定然是写了什么东西,这才叫这个魂魄这般不悦。倘若自己那个猜测是真,这人必定是久居山野,四妹向来大胆,什么都敢写,许是里头有什么新潮的想法吓着“老人家”了也说不准。巫琅瞧得出来商时景不想多谈书籍一事,也看得出来自己做些什么,怕是又要惹起对方注意,便又将书放了下来,专心致志的看着他喝汤,免得对方提心吊胆。作为一个强者来讲,这个魂魄实在过于谨慎小心了些,好似生怕他们发现什么?又也许,对方只是想在离开这具身躯之前一切如常,免得惹上什么麻烦?巫琅以手托腮,在轻轻摇曳的灯火下微微半阖着眼眸,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商时景身上,反倒是落在了远处的屏风一角,缓缓道:“今日正道惨胜,果然如你所说,玄鹿子出阵,魔焰八刹被杀了。”“被杀,未必吧。”灯下看美人,自是别有一番韵味。商时景喝着清口的甜汤,抬眸看了看巫琅,无意评价道,他顿了顿,忽然又问道:“兄长很是惋惜魔焰八刹吗?”其实商时景想来,魔焰八刹理应跟巫琅没有什么关系才对,倘若两人关系不错,那么魔焰八刹那时也不会言语为难了,毕竟朋友为难兄弟,怎么看都是不给巫琅面子,因而心中一定,方有此问。“嗯?”巫琅似是不太明白他的问题,半晌才笑道,“的确有些,他那血蜜酒滋味不错,死个他倒不可惜,只是这酒往后没处可寻了。”原来如此。商时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放心吧,他并未死,这血蜜酒自也会后继有人的。”这话自然不是随便说说,他心知肚明巫琅不会追问不休,这才将话出口。魔焰八刹当初在毫无提醒的情况下,尚还避开了玄鹿子的绝杀,之后身陨时遇见了虞忘归,将自己一身家当都送给了虞忘归,换来对方帮他寻处风水宝地埋葬,年年清明上祭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