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能感觉到再会后老三明显愈发沉默寡言了,不过他这人本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是从以往总挂着笑意变成不苟言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别提北一泓死后,詹知息跟尚时镜显然有所冲突。然而想得通透,不代表心里就真的全无所谓,春云六绝之间的气氛还是明显紧张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尚时镜实在是前科累累,众人总觉得他这样的沉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似乎在看不清楚的暗处还埋伏着什么后招。商时景并非不想学着像尚时镜那样做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男人,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好歹在社会上历练过几年,也知道人情冷暖,知道什么叫笑脸相迎,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自从跟春云五绝见面之后,尤其是那天詹知息将阴阳极石交到他手里的那个眼神,商时景每每梦回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他总会梦见自己被春云五绝发现,然后詹知息得知是他害死北一泓,怨恨而绝望的让他下地狱,从冰凉的被褥里醒过来后,商时景都会疲惫的思考自己会不会早衰。有时候商时景也试图面对春云五绝平静的微笑以对,可是他实在笑不出来,他看着哪张脸都觉得对方下一刻就会识破自己然后一剑捅过来。在时刻对自己性命的担忧焦虑之下,商时景没有愁眉苦脸,丧失说话的意志已经很有勇气了。他这会儿终于体会到猫鼠同笼饲养究竟是多么惨无人道的一件事了。时光如箭,不多久就是苍莽遗迹快要开启的日子,春云六绝倘若有什么大事,多是同去同归,代步的法器都有,不过要真说起赶路,却还要数南霁雪的金轩乘跟风徐来的同渡舟。同渡舟顾名思义是一叶扁舟,行于云海之上,可拨浪划桨,也可乘奔御风;金轩乘是一辆马车,金色的四匹傀儡战马拉着车子,上有伞盖,不过跟商时景所想的那种小包厢一样的马车不同,没有坐的地方,类似古早时期的战车,只能站在里面。当然,不顾及形象的话可以坐在车板上。金轩乘位置不大,妆点的华美无比,看得出是女子之物,车上的空间最多只可容纳三个人,没人愿意站一路受罪,商时景更不必多提,他还记得初见时南霁雪那一眼,对这个四妹多少有点恐惧之心,就跟着风徐来上了同渡舟,几个大老爷们堵坐着,大眼瞪小眼,南霁雪捏着长鞭,目光在他们几个不讲义气的兄弟身上滑过,美目微眯,众人不由得感觉到一阵阴风刮过,只觉得战战兢兢,汗流浃背。还是巫琅展现了作为大哥的气度非凡,他轻轻笑了笑,提起衣摆从后方走上金轩乘,温声道:“四妹,本不该叫你劳累,不过六弟太过辛苦,你且载大哥一程,如何?”南霁雪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许,她手执车绳点了点头道:“咱们兄妹何须这般客气?”一男一女站在金轩乘上,顶上锦缎般柔软的伞盖垂落下璎珞流苏,伞面上几颗宝石倒映出斑斓珠光来,要不是商时景知道他们是打算去苍莽遗迹寻宝,险些要误解巫琅跟南霁雪准备跑去约会。他这错觉还没绕过弯来,金轩乘就立刻在视线里消失,张霄不由得为之抹了把热泪,还不忘挤兑商时景:“大哥就是大哥,不比有些人。”“二哥,按照排行,大哥不去就该轮到你,第三个才是三哥。”风徐来不缓不急的划着同渡舟,幽幽对张霄补刀道。“去去去!小孩子瞎说什么,快闭嘴。呸呸呸,不吉利!”张霄立刻阻止了风徐来继续说下去,心有余悸道,“四妹的车子哪是人站得,她那金轩乘有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风神都得逊她一筹,那鞭子甩得破空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你当你二哥是个软蛋吗!再硬的骨头,上了四妹的车,都得跪下求饶。”噢,听这个情况,南霁雪还是个飙车党。北一泓死后,詹知息就活像被掏空了身体,基本上很少加入对话,也不怎么展颜;而商时景纯属怕自己露馅,也不敢多话。张霄觉得气氛沉闷,他看了看詹知息,老五刚死了媳妇,要是说男子汉何患无妻的屁话铁定得打起来;老三最近怪怪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东西,他整个人都冒着坏水,找他搭茬说不准哪天就被阴了。张霄憋闷了半天,扭头对风徐来说道:“嘿,老六你这小子,老子跟你说话怎么屁都不放一个。”风徐来幽幽道:“我放不出来。”张霄:“……”“那你干嘛不说话,哑巴啦!”“不是你说闭嘴的吗?”风徐来一脸幽怨,“二哥,给我条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