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顺狠狠瞪了孙氏一眼,无奈的跟安宝玲说:“老三媳妇,你别觉得叔是和稀泥。早跟这个败家娘们分家,你们能多活两天,要不早早让这败家娘们给气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安宝玲咬着牙不说话了,孙氏倒是想说,怕自己一开口李长顺又逼着自己拿钱出来,只好跟着沉默。最后在大队干部的见证下,几方签了分家协议:刘二壮、刘三壮与孙氏和刘四壮分家,现在各房所住的屋子,归各房所有,各房现在的东西也归各房所有,以后每年刘二壮、刘三壮各给孙氏三十斤主粮养老。夏菊花听到安宝玲说的这个分家结果,愣了。哪怕是上辈子她得了极品婆婆的名声,真跟孙氏比起来的话,人们还是会把孙氏排到头一个。都闹成这样了,孙氏竟然还能每年得到刘二壮和刘三壮的养老粮食,果然自己那个极品是假的,人家真正的极品自己不止不会吃亏,还会膈应的别人吃不下饭。不过夏菊花现在没心思管老院的破事,她担心的是一早去公社的刘志双,不知孙红梅今天会不会真的去公社办离婚,又或者刘志双见了孙红梅重新想和她一起过日子。要是刘志双还敢把孙红梅领回来,那就直接分家,是好是坏由着他们两人轱辘去。夏菊花心里发着狠,更没心思理李常旺家的。李常旺家的嘴碎,可也能看出好赖脸色。发现夏菊花的沉默跟以往的沉默不太一样,没呆多大一会儿就走了——信她都报过了,夏菊花也该知道她的心意,就足够了。不想李常旺家的刚走没一会儿,气不平的安宝玲又来向夏菊花倒苦水了——只分了粮食有啥用,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是自己分家以后的头一个年,一家大小一人不得添一件新衣裳,三十晚上不得包顿饺子?安宝玲知道村里人眼下是同情他们跟刘二壮一家子,可真等孙氏跟刘四壮过不下去,那老太太肯定能做出上他们两家要饭吃的事儿。敢不给?现在同情他们的人就会变成讨伐他们的人!夏菊花能说什么?她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想了好半天才说出安慰安宝玲的话:“不管怎么说,你们两家都不用再养活刘四壮一家子了,几年日子就过起来了。”“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可就是心里憋屈的慌,凭啥刘四壮打了人还把钱都拿走了。”她和李大丫两个悄悄议论过,都认为孙氏手里可能真没什么钱,哪儿去了还用问?夏菊花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她觉得刘四壮的钱未必还是他的钱——要是刘四壮手里真有钱的话,早被红小队搜到了。红小队抄家抓人从为不客气,抓着人打几下搜个身都是正常操作,刘四壮一个农民手里拿那么些钱很不正常,真有的话红小队不可能不来平安庄调查。到现在红小队还没动静,那就是钱已经不在刘四壮手里。在谁手里都不用问,夏菊花觉得以孙家人摔地上都得抓把土的性子,将来刘四壮一家子从公社放出来,孙家也不能把钱痛快的还给刘四壮。正说着呢,院门口突然有人问:“这是夏菊花的家吗?”不等夏菊花应声,已经闯进来了四五个人,一个个戴着红袖箍,拧着眉毛瞪着眼睛,看着迎出来的夏菊花和安宝玲。“我是夏菊花。”夏菊花一边回答着,心里也打哆嗦,怎么自己刚想到红小队红小队的人就上门了,莫非知道自己心里说他们坏话了。“你就是夏菊花?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跟我们走一趟。”领头的红小队打量着夏菊花,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看来倒是个常年下地干活的,脸晒的黑黄黑黄,衣裳穿的倒是挺利索也干净,看起来比别的农村妇女多点精神。安宝玲认出领头的红小队,就是昨天他带人来抓刘四壮的那个,忙赔个笑脸上前说:“队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嫂子是替供销社炒花生,不是投机倒把。”领头的红小队跟不认识似的看了安宝玲一眼,就继续盯着夏菊花:“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绑着你走?”“啪——”领头的红小队突然被人从背后给了脖搂儿,打人的还气哼哼的问:“走,往哪走,你个混小子欺负人欺负到这儿来了。”正努力想着怎么说才能取信于红小队的夏菊花,被打的红小队队长,以及他带来的红小队成员,都被从天而降的人给弄愣了。夏菊花喃喃的问:“夏大哥,你咋这么早就来了。”供销社车老板儿不好意思的冲着夏菊花点了点头:“亏的我来的早,要不这熊孩子又要欺负人。”“三叔,我这是革命工作。”红小队队长气急败坏的说:“你要是再干扰我工作,我可真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