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着急,伊万。”姜如许打断他,“你先给我说一说,你对圣母院的了解情况。”伊万立刻明白了姜如许的言下之意,他激动地说道,“您不必担心,独臂圣母院内的修士对神明的虔诚无可动摇,就像是自愿砍下右手的苏西一样。”“苏西听闻有人赞扬她编绳的手艺可以比肩神明,为了表现她对神明的谦卑与虔诚,她砍下自己的右手,并发誓永远不会编绳。后来人们问了纪念她,就建立这座修道院。”伊万解释道,“您可以相信,居住于修道院内的修士们都如同苏西一样拥有高贵的品德。”看样子又是一窝狂信徒,姜如许觉得有些头痛,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这些人近乎疯狂的信仰,还要每天混迹在这些疯子身边。她完全可以想象,假如她一不小心露馅,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姜如许回到牧师为他和伊万准备的栖身之处,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扇高高的窗户可以看见天空。现在已经临近傍晚,红色的太阳在天上绕行很久,每个从雕像身边进过之人的影子,都被斜斜的太阳拉的很长。小女孩终于等到她的母亲,她开心地迎上去,却得到母亲的一个巴掌。看到这里,姜如许叹了口气,她又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位主任提起过的陈琳女士。如果她可以活着回去,一定要打个电话给她。月亮又一次从东边升起,它细致的五官与在教室里看见的更加清晰。它变得更大也更近了,透过那扇开得高高的窗户,也只能看到它的一只灰色的眼睛。姜如许总是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莫名的熟悉。窗外的乌鸦突然叫出声,吓得她在床上抖了一下。月亮看见她不安的样子,眯起眼睛,似乎是笑了。突然,一直塞进口袋里没有反应的圆珠笔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姜如许把她放在自己手心,尖锐的笔头重重划过掌心,带来刀割般的痛意。【快逃】【有东西来了】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拍在玻璃上。☆、在画布世界种田的日子【5】……【快逃】圆珠笔锐利的笔尖不停在掌心颤抖,最终歪歪扭扭写下一行令人心生不安的文字。掌心的墨色犹如夏日里躁动的蚊蝇,不断抖动灰色的双翅。它们几乎融化在布满汗液的掌心。灰白色的手不断拍击窗户,于月色中发出骇人的声响。窗户离地面至少有四米,而那只手在拍击过程却丝毫不费力气,就像是伸手就可以够到一样。这让姜如许几乎不敢确定窗外究竟是怎样的东西,是怪物?还是什么。房间此刻变得有些怪异,霉味不断从床铺下方的稻草里渗出——明明刚才它还只有阳光的清香。灰黑色的砖头缝隙有如活过来一样,它们自砖块之间肿胀,就像跃动的血管,里面盛满漆黑的液体。每一块砖头就是一块漆黑的肉瘤,它们自上而下流淌出令人厌恶的脓汁。无处不在的引发霉变的气息仍然充斥在这高高的尖顶房子里,并且令这些活过来的事物身上蒙上一层黄绿色的菌丝。整个房间就是一个病变的肉块。圆珠笔的判断从来没有失误过,它甚至救过自己很多次。姜如许紧张地握紧口袋里的笔,尖锐的笔尖划过拇指,细微的疼痛终于将她从恐惧之中救出。一定有危险,但是我应该想一想办法。她环视房间周围,深色的木门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低调极了。它就像潜藏在这个鲜活房间里的尸体,在周围脉搏一般的律动中格外安静。要出去吗?姜如许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那只手已经消失在窗外,她只能看见月亮灰白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纯白的世界。小小的房子里,一个小小的人。白色的小人待在方形的窗户后面,正在撑着头看向她。姜如许看不清她的表情,或者说,对方空无一物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五官来表现情绪。现在不能出去,她又想起那个拍击窗户的手。谁又能知道对方是不是假装离开,实则是在窗外守株待兔呢。她一点一点挪动身体,将自己藏在墙角。低矮的方形小桌挡在身前,可以在不测之时给她拖延一点时间。月亮仍悬停在高高的窗户外,眯着眼睛看着室内之人犹如困兽一般,瑟缩在角落。它眼睛里的白色小人也在高高的尖顶房子里看向室内,她抬起手,姜如许才发现那双手满是鲜血。【branchesgrowonolds】branchesgrowonolds——树枝长在霉菌上,白色小人在窗户上写道。还不等姜如许有什么反应,一只黑色的侏儒就掐住白色小人的脖子。姜如许仿佛听到一声尖叫,等她在细看时,月亮又恢复它灰白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