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萦绕鼻端,黎原还来不及回味这个气味,感觉胸口一紧,笼罩他的高大身躯就已经撤开。屏住的呼吸仿佛绷紧的皮筋猛地松开,黎原夸张地吁出一口气。系安全带而已。果然是他脑袋里废料太多。盛檩正要发动汽车,察觉黎原的动静,停下动作侧目打量他,迟疑道:“……从刚才起你就有点奇怪。”奇怪的是你吧,喜怒无常忽冷忽热的。闻言,黎原那张泛红的脸颊转过来,自带无辜滤镜的水汪汪眼睫抖了抖,柔声,其实是心虚,回道:“有吗?”“嗯。”盛檩轻蹙眉头,想起什么很笃定的样子。忽然砸下一个重磅炸弹,“是……因为盛明宇?”黎原:“!”该不会是刚才盛明宇的举动引起了盛檩的怀疑?一定是的!可是如今的他和盛明宇比白纸还清白。黎原脑袋里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尝试笑一笑缓解紧张,然而一对上盛檩那双仿佛看破什么的黑眸,小心脏就扑通乱跳,连对视也不敢。眼神飘忽,笑容僵硬,修长的手指绕来绕去,这些举动落在盛檩眼中显然就是心虚的典型表现。虽然早有准备,心还是不由地沉下去。“你要是……”结束的念头在盛檩心中萌生过许多次,可临到要说出口,仍觉难以开口。顿了顿,重新斟酌,缓和的呼吸下眼神逐渐坚定,“这个婚约当初就是祖辈的意思,你要是后悔,随时可以结束。”嗓音很沉,平静厚重仿如远山钟鸣。“……我向来不喜欢勉强。”盛檩漆黑的眸子穿透窗外朦胧的夜色,悠远,神秘,好像下一秒这个人就要融入浓重的黑夜之中。原书中并没有详细讲述盛檩和原主的故事,黎原穿过来后,也没有半点原主的记忆。但没有关系,他可以猜。从盛檩话来看,他和原主结婚应当是为了履行长辈定下的婚约,而婚后原主不正常的精神状况,以及盛明宇引人遐想的暧昧行为,都让盛檩心生怀疑。又或许,在原书中未曾描写的地方,原主并没有完全隐藏对盛明宇的感情。就像今日,如果这个身体的灵魂不是黎原,指不定已经和盛明宇上演一场含情脉脉爱而不得的悲情戏码。所以,盛檩才会问出这样的话。不过婚后这个月,两人应该仅限于暧昧,也就是精神出轨。当然,精神出轨同样很渣,但和黎原无关,只要他坚决否认就是。黎原琢磨之下拿定主意,先是端起震惊的表情,又委屈地撇撇嘴:“……盛明宇?他从前是我的学长没错,但现在他是大侄子,你提他干什么?”倒打一耙,就是这样。“……难道你觉得我跟大侄子有什么?你怀疑我?”脸上划过心伤,再补一句。黎原略显浮夸的反应,宛如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嘴硬。盛檩看着,面色更加怪异,跟看神经病犯病现场的迷惑行为差不多。“我心里有个人。”他突然说。黎原双眼凝住。盛檩转眸平静与他对视,语气干巴巴好似捧读:“但我会慢慢忘记他。你长得不错,也很有钱,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你放心,嫁给你后我会安分做你的妻子,只是彻底忘记他之前,我们需要适当保持距离。因为我想毫无保留地和你在一起。”从起初三两句话,黎原就明白这是盛檩在重复当初原主说过的话。茶就一个字。密闭的车厢内亦在刹那间盈满绿茶的芬芳。要是原主在面前,黎原一定要给她竖个大拇指,还“毫无保留地和你在一起”,不愿意就不愿意呗,何必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安分做妻子这点更是鬼话,短短一个月就在整个锦城豪门圈子里作出了名声,这叫安分?难怪盛檩总是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自己。黎原捏紧手心,脸僵得仿佛打了十斤玻尿酸,嘴角抽了又抽,溢不出半个字眼。原主你走就走,还挖了这么大个坑,你可真是个人才!车里的灯不够明亮,润得盛檩冷峻的面庞更为沉郁,但他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涵养,不见丝毫怒意。“原来你心里的人是盛明宇,”向来不苟言笑的人难得勾起嘴角,只不过展露的是嘲弄的笑容,“要是我早一点知道,就不会……”等等,原主说的操蛋话关他什么事,黎原才不认。再也听不下去,他猛然打断道:“不是!”对上盛檩微愣的眼睛,黎原决定豁出去,直接反驳:“我不喜欢盛明宇,一点都不喜欢,你别冤枉我!”若不是今日看到那张校园时代的亲密合照,对于此时黎原气鼓鼓一脸冤屈的样子,盛檩恐怕还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