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现在到哪里了?盛檩思忖着拿起手机,不知为何,没有拨通本人的电话,而是打给家中这个时间一般在修剪花草的舒伯。电话接通,不等他出声询问,对面舒伯严谨庄重的声音抢先传来。“少爷,我遵照您的吩咐没有将您住院的医院告知夫人,但是夫人50分钟前出了门,说是去看您,不知道谁告诉夫人的。”盛檩喉咙一哽:“……”为什么他从老人家正儿八经的话语中听出些含沙射影的怼人意味?盛檩沉默片刻,找不到话说,只得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舒伯继续汇报情况,“夫人还说,今晚不回来了,要在医院陪床。”陪床?盛檩闻言略微一惊,不由地观察起这间刚搬进来还不太熟悉的病房。病房很大,是套间形式,除了他住的这间主病房,套内还配备了卫生间和茶水间,以及一间用于家属休息的小卧室,陪床的条件很充足。“好,知道了。”盛檩沉声挂断电话,顺手点开微信,盯着那句“我要照顾你”。说不上来具体感受,说感动好像又不是,反而升难以言说的顾虑。毕竟有那个人的地方,总是难得清静。就在这时,空荡荡的过道里传来几道交错的脚步声,其中一道格外轻盈熟悉。盛檩心有所感,刷地抬头看向房门。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门豁然被推开,下一刻,一抹清致的身影映入眼帘。来人捧着一束黄色娇艳花朵,穿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如同阳光的灿烂颜色显得整个人更为明艳端丽。突然,来人莞尔笑了起来,宛如一颗发光发热的小太阳,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一室清冷寂静瞬间散去。黎原没有匆忙上前,袅袅玉立悠然自持地站在门边,等目光与病床上的男人碰撞两下后,才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过去。不介意男人微愣的表情,他双手捧花往前递了递,“送你,早日康复。”声音清脆婉转,带着几分故作乖嗲的语调。两人距离拉近,盛檩从悦耳的声音中回神,凝了凝目光,禁不住打量起面前歪头装乖的人。嘴唇红润,眸子清亮,似乎还化了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笑容更是灿烂耀眼得过分,不像来探病,倒像是马上要去郊游。当真是没心没肺。盛檩敛住唇,沉下脸,故意端出严肃冷淡的表情,没去接那捧花。自家老公住院了,居然这么高兴吗?黎原并不知男人内心弯弯绕绕的心思,见他不接花,也不执着,无所谓地收回手。然后在偌大的病房里寻找一圈,找到个细长的玻璃花瓶,将向日葵一朵朵插进去。弄好了,转身回眸,发现男人正凝神望着自己,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他原本打算坐到床边的椅子,转念想起什么,嘴巴一撇,扭着腰索性坐到床沿。这一整套动作无比自然,就像在自个家里没有半点拘谨。“你好些了么?”这会身体安顿了,黎原终于想起要说些关切寒暄的话。其实,他一进房间就有观察盛檩的状态,发现盛檩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除却脸色憔悴了一丢丢,好像熬夜没精神似的,整体上和平时差别不大。要是不说,都看不出动过手术的样子。所以没必要担忧,现在问,不过是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想起动手术这事,黎原的思绪渐渐跳脱,心底悄然泛起些古古怪怪的好奇。眼眸泛光,不禁描摹起面前冷脸的男人。从不苟言笑的寡脸缓慢移动到浅色病号服,再徐徐落向右下腹的部分,最后在那处定住。隔着衣服,自是看不出什么东西,黎原歪头一想,忽然鬼神神差地说:“……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先前为了维持内敛冷淡的态度,盛檩没回应黎原的关切,端起一旁的水杯作为掩饰。听见这句突兀的请求,他总算有了反应。握住水杯的手骤然一紧,缓缓咽下半口水后,微抬眼,没所谓地问:“有什么好看的?”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但黎原就是很好奇很想看,抓心挠肝似的,愈不给看俞控制不住这份没由来的冲动。捏住手指忍了忍,他眼睛一转立即想出个理由,低眉顺眼自责地说:“都是我害你生病的,要不是昨天我主动喂你……”听他接下来就要揭开内心深处的那抹羞耻,盛檩目色一凝,如光如炬的视线往黎原身上投去。竟是有点吓人,黎原一时紧张赶忙闭嘴。哪句话说错了?他歪着脑袋想不出来,默了好一会,又打起精神,软下声音:“盛檩,让我看看嘛,我好担心你,就看一眼,不然我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