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知道在吃集体饭时还满脸笑意给自己多打半勺子饭菜的菜花婶子,到了自己家里就变了个模样。听了半天,原来是饿的呀!还有,菜花婶子?是他认识的那个吗?贺之朝想着那今天下工前还来要顺点儿杂草的于菜花,心下了然,跟着这家人吃饭,能不克扣他们的粮食嘛。“行了,咱也别说了,我去把中午剩下的糊糊煮一煮,给他们俩先垫垫。”陈小雪放下王琳的手说道。“好,我也跟你一起去。”王琳也跟着走了进去。“我一个人就行,你去把衣服晾着就好了,不然等下该忘记了。”王琳一拍脑门儿,“哎,都气糊涂了,差点儿忘了这事儿。”于是她又气鼓鼓的看了眼罗江后,端着木盆走了出去。陈小雪把衣袖挽起,看了眼正在桌前倒水的贺之朝后,又转身走进了厨房。贺之朝把手中冲好的麦乳精放在林长宏两人面前,又走进房间把剩下的两块桃酥拿了出来,“长宏哥罗江哥,先喝点儿东西垫垫底儿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贺之朝在乡下呆了些时候,更加明白了这年头吃食的宝贵程度。当然他也不是故意的显摆自己装阔。他跟着林长宏关系不错,平日里林长宏也多有关照他,他是记在心底的。从林长宏平日的吃穿用度来看,再加上他有时不经意的谈话中,能隐隐了解到,他手头上不太宽裕。饿了手上又没吃食,只能偷摸着晚上喝水充饥。贺之朝不忍心,林长宏是好人,当得起一声哥,也值得他给他冲泡一碗麦乳精。闻着香喷喷的麦乳精,林长宏两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要移开眼珠子但是那碗香甜的麦乳精像是有钩子似的紧钩着不放。林长宏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巴,干巴巴的笑道:“不用了,之朝,你自己喝吧,我们,我们等下就吃饭了。”他手头不比贺之朝宽松,拮据得很,麦乳精这东西向来是只听说过,还从未没尝过呢。贺之朝同志贸然给了他们俩一大碗,哪怕馋得慌,他也是不敢动的。听说这玩意儿稀罕得很,拿着票都不一定买得到,也不知道多少钱,还不还得上人家的情谊。罗江也是别扭的撇开了头,但是肚皮却是十分不给面子的“咕咕咕”叫了起来,霎时,罗江那张并不白皙的脸“唰”的下变了色,黑中透着红,红里透着黑。虽说这场面有些滑稽,但贺之朝并没笑,而是贴心的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转身走进了房间。贺之朝走后,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厨房传来的细微的锅碗瓢盆的敲响,两人坐在小板凳上都没有动,但眼睛却不约而同的紧盯着桌上的碗。热腾腾的,乳白白的,看起来就十分的美味儿。这麦乳精的香味儿十分的霸道,在整个房间蔓延了开来,林长宏的肚皮也忍不住跟着唱起了反调来。咽了咽口水,林长宏看了眼罗江,建议道:“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喝了吧,之朝说凉了就不好喝了。”之朝都好心的放在这儿,不喝多浪费啊,大不了之后他多帮着之朝多做点儿活。罗江扭开脸,没有吱声儿。这样想着,林长宏率先伸手捧起了自己面前的那碗麦乳精,虔诚的小啄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埋着头继续喝了起来。罗江眼睁睁的看着林长宏喝得香甜,自己的手也不争气的往桌上伸去,终于等那大碗香香甜甜的麦乳精下了肚,还是真香!贺之朝坐在桌前沉默了半响,任由夕阳在纸张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他打算写封信给父母报个平安,因着那个突如其来的梦,他下乡时走得浑浑噩噩,好些事情都没理顺,连给后一天就要前往农场的父母就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现在想想还是有颇多遗憾。哪怕他知道这种分别只会持续不到一年,但现在他还是怕会出现意外。心中有千言万语,落笔只留下了三两行。最后提上句,甚好勿念,贺之朝叹了口气,轻轻把纸折好放进信封锁进了抽屉,等着下次去县城就一起带去寄走。来这儿才不到一个月,好像离开他们已经过了好几年似的,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康乐。还不等他多做感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陈小雪从门外探出头来,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恳求。“贺之朝同志,能麻烦你帮下忙吗?”说完双手合十,微微的摇了摇。贺之朝回首,点了点头。……贺之朝回首,点了点头。随后合上桌面摊开的书本,起身走了出去。“太感谢你了,贺之朝同志。”陈小雪红着脸颊,微笑着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