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年两人在震区重逢,她是前去做报道的记者,他是帮助灾民做心理咨询的志愿者。平行线有了交汇的趋势,在经过无数次的若即若离后,终于在离开震区的那天晚上,干柴烈火,谁也没再克制自己的感情。所有的欲念与奢望在那一晚,得到了兑现与满足。两人约定,这是开始,也是结束,既然他绝情,那她也不愿再见。“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周绥生纠正自己的用词,“我不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如果知道是自己的孩子,周绥生可能也不会为了这个放弃自己的事业。但可能的意思,不就是还存在一定的侥幸几率吗?只不过那时,他确实不知道。更何况两人关系外,还有原忱鑫。原忱鑫为了檀惠,甚至不顾成年人的体面,恍如醉汉一般冲到咨询师对他大打出手。原忱鑫对她的感情,从未对人说过,但见过两人在一起时的模样,便清楚地分别出轻重。即便当年原忱鑫在恩师做媒取了贤妻,周绥生也从未质疑过他对檀惠的感情。再后来周绥生听说檀惠怀孕产女,听说原忱鑫的夫人为此争风吃醋不准原忱鑫与她有联系,只当那些是是非非都是别人的故事,从未往自己身上想。哪怕是过年那段时间在度假山庄遇见原忱鑫,周绥生依然以为檀惠的女儿是他的。但是那天原忱鑫离开后,自己心情不好多说了褚念几句,对方跟着炸了和他吵起来。争执间,褚念说漏嘴说他既然不喜欢我这个女儿,就趁早去找自己别的女儿。周绥生莫名其妙,让她把话说清楚,自己去哪里有别的女儿。两人话赶话,褚念才说漏之前给她和别人做过亲子鉴定的事情。“医学报告都承认了,檀迦和你是有血缘关系。”“谁?”褚念又重复了一遍,周绥生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檀迦,是檀惠女儿的名字。他们竟然有过一个孩子……周绥生看着眼前的女孩,试图从她的五官中看出昔日檀惠的痕迹。他早该认出来的,眉眼是有些想象的,第一次见到檀迦时便有一种熟悉的亲切的感觉。他一直讲这种感觉归咎在檀迦的礼数与教养上,从未思考过,她竟然是自己的女儿。“爸爸来晚了。”尽管今天阳光明媚,蓝天白云高远,但墓园的风依旧凄凉,周绥生说任何话在檀迦听来都十分滑稽。这一个称呼,让檀迦猛然意识到当下自己所处的情形。不过她很快便冷静下来。“去看看我妈吧。”檀迦把路让开,脸也别开。檀迦猜,檀惠是想见他的。这辈子没有去见的人,也是最想见的。看着周绥生往那里走,檀迦没有跟过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按照原路下山,在半途看到了等她的原恂。原恂朝她身后看看,伸手过去。檀迦拉住他的手,人走快几步挨在他身上,嘴角抿出一个淡淡地微笑,说:“等久了吧。”原恂说不会。两人牵手,下了山。周绥生的出现让檀迦有些不自在,如果自己的父亲是别的一个什么人,檀迦可能会如自己预期的那样绝对平静。等候在车里的司机见他们回来,下车来开后座的门,檀迦轻轻拽了拽原恂的袖子,说:“陪我走走吧。”“好。”两人手牵手,肩挨着肩,静静地往前走。司机开着车,缓慢地跟在他们身后。道路两侧的行道树将眼光筛出斑驳的光影,尽数洒在他们身上。檀迦想跟原恂聊聊周绥生的事情,可她觉得自己好累啊,仿佛一团乱麻,根本找不到线头。原恂没有过问她和周绥生在山上聊了什么,说起别的事情:“我舅舅介绍了个婚庆策划,他结婚时用过的,说创意和服务很到位。我们找时间去见见。”檀迦应:“好。”原恂又说设计师的婚纱图稿快完成了,等到时看看喜不喜欢。檀迦还是点头,说相信他的眼光。这天的檀迦格外好说话,原恂说什么她便答应。日头渐渐西斜,两人坐在路边的排椅上,细细描摹着属于他们的未来。不知过了多久,檀迦靠在原恂怀里渐渐睡着。原恂没有喊醒她,又等了会,才把她稳稳地抱起,朝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檀迦这一觉睡得很平静,梦里没有周绥生、没有檀惠,只有原恂和他们的未来。-周末的时候,檀迦没有加班,原恂却出差了。她嘴上说不舍得原恂,撒着娇不让他走,但等原恂出发后,立马喜滋滋地拨通了姐们焉斐誉的电话,问她今天什么安排。焉斐誉说晚上朋友酒吧开业,他们先去逛街,然后晚上蹦迪喝酒去。檀迦爽快地说没问题,开心地在衣帽间里挑今天的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