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刮在脸上,四下萧索,他在看。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天,灵柩入城,白幡过道,蛮夷死不足惜!一堆残肢烂肉里寻不到遗体,他最敬重的大哥和伯父没了。而今大凉卷土重来,今日朝中的事他也听说了。他抬手看自己的手掌,挡的住风,漏进的是雨!他看向远方,这位君王还以为凉兵的铁骑是闹着玩的,往日有人为他冲锋陷阵,忠臣贤良全部杀掉,看现在还有什么好用?!裴三上不得战场,他早就想到,帝王多疑,定不会放任再来个裴帅功高震主!如今看来,声色犬马,废物一个的自己倒是顶好选择!他漂亮的眉眼挂满水珠,红衣似火,昔日迤逦的脸庞此刻意气风发,锐气难当。仿若明珠蒙尘,如今脱下伪装,依旧是往昔少年郎!他一撩衣袍,反身朝外头走去。天色渐暗,一抹火红在长廊下隐去。?离别二十八章离别“什么?你要去抗击凉兵!”齐王妃一手捂着心口,装作喘不过气的样子。一旁丫鬟耷拉着眉眼扶着王妃后背顺气儿,说道:“小王爷你快别说了,王妃娘娘受不住。”莫衡一撩衣摆跪在绣榻跟前,情真意切不似作假,往日漂亮的眉眼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母妃,如今国难当头!我莫家儿郎不是孬种,只会缩在人后。况且此次凉兵来袭,大齐境内竟无为帅之才,若我不去,”莫衡抬头看了看周围,:“莫说齐王府的富贵荣华,大齐江山易主!百姓流离失所也不是不可能。”齐王妃看了看跪在下手的儿子,摘掉玛瑙金丝护甲,轻轻上手抚上那精致眉眼,与自己生的一样。面带不忍语调轻颤:“可我,你是我的孩儿啊!那战场刀剑无眼,凡人血肉之躯,若,你有个好歹,我,我该如何是好!”齐王妃止不住颤抖的手。莫衡抓住母妃的手,笑了起来,屋内满室生辉!“怎会?母妃不相信儿子的本事,再说,你的媳妇还没进门呢!”莫衡打趣说道,齐王妃眼角含泪被逗笑一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这个促狭鬼!”她站了起来,走至窗前,长长的绛红色衣摆拖地,望着那巍峨皇城,眸中泪干透。沉声说道:“也好,你且去吧!身为皇室,守住大齐疆土,是应尽之责。齐王府韬光养晦数十年,我儿你放手去吧。”莫衡拜别母亲,往府内书房走去。宣纸铺开,他举着手臂迟迟落不下笔。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块。他搁下笔,看着白纸看了半晌,一手拧成团,丢在地上。本想给阮阮寄信,现在想来还是等自己有命回来再说。万般情谊只藏于口中,他想回来便提亲。这几日,临安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据说大凉破了我大齐一座城池,那花天酒地的齐小王爷主动请缨,圣上竟也同意了。现下正点兵,后日便出发了。“是啊,是啊,想不到没人愿意出战,这小王爷一腔热血!果真不是孬种,好样的!”云烟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议论纷纷。战事将起她是知道的,哥哥在府里同父亲商议着要投奔战场做先锋,但衡哥哥怎么会是一军主帅。她拧紧眉头,撩开帘子看向外头。街头拐角处一骑马儿仿若早就等在那,红衣张扬,一人跨上马朝这驶来。“阮阮”熟悉的声音传来,云烟扭头看过去。莫衡那张绯丽精致的脸庞带笑,骑着马儿到马车旁,“好久不见,你风采依旧!”街上议论纷纷,当事人却还自在。云烟看向他如同往昔一般的脸庞,带着担忧问道:“衡哥哥,你怎的要上战场了?我不知你习过武还通兵法。”莫衡一手握缰绳,一手抬起揉了揉云烟的脑袋,眸中带着深情:“你还小,哪能事事都该你知道!”云烟从怀中取出前些日子求的平安符,递给眼前人,说:“我听闻凉兵骁勇善战,喜饮血吃生肉,残暴不仁,你定要平安回来!”他拿过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里,心下暖流淌过,千言万语只汇就一字,“好。”“那,那我便先走了”云烟眉睫轻颤,脸上爬了一丝丝红晕,放下帷帘。一幕青帘,遮去佳人脸庞,遮去他心中绵绵情谊。莫衡手握平安符,一手持马缰,呆坐在马上,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巷道拐角。他张了张嘴,有些话还未来得及说。望了望远处,他勒紧马绳向兵营去。云烟今日本是去采买些上好布匹,缝制护膝,棉服给兄长几日后带去,未想会碰见莫衡。不过这样也好,求的平安符便不用单独再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