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殷被迫躺回去?,“你?就是不想听。”
丁灵道?,“河间舞弊案很有名,当?年秋闱考题泄露,众举子大闹河间府,围了贡院三日,中京派钦差才算勉强按住。”
阮殷双目大睁。
“你?的事我当?然要知道?,你?不肯说,我自?己去?翻的案卷。”丁灵指尖捋过男人颊边细碎的散发,“你?如今养好身体最是要紧。”
“你?都知道?了——”阮殷紧张地抿一抿唇,“我……我……”
“你?没有做错什?么。”丁灵道?,“有错的是贪污渎职和背后?使坏的那些人,不是你?。”
“你?信我?”
“当?然。”
阮殷盯住她,慢慢双唇发抖,“为……为什?么?”
“因为我很早就认识阮殷。我认识的,是冒着染疫的风险与所?有人同进退的阮殷……是会想方设法拯救每一个人性命的阮殷。”丁灵慢慢捋着男人鬓发,“阮殷从小就才名鼎盛,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解元,同那些人同流合污?”
男人大睁双目,许久都没有眨一下,撑得太久,渐渐含着湿润的水意。
丁灵看见,摸一摸男人濡湿的眼睫,“……怎么了?”
“没事。”男人含糊道?,便翻转过去?,面朝墙壁,“我有点累。”
丁灵假作不知,“那你?睡一会。”
“别走。”男人以为她要走,顾不得许多,顶着红通通一双眼和满面濡湿的水意转过来,用力拉她,“你?不要走。”
这一下便想装没看见也很为难,丁灵道?,“你?哭成这样?我怎么走?躺着。”
男人摇头,不管不顾掩在?她怀里,咬着牙,一动不动。丁灵仍旧摩挲男人消瘦的脊背。
“丁灵?”
“嗯?”
“你?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丁灵怔住。
阮殷不足十岁便以才名响誉河间,河间舞弊案,除了阮殷一个解元,上榜的全是提前拿了试题的关系户。众举子大闹贡院,把?考官堵在?贡院三天。中京钦差带禁卫来查,河间府把?阮殷顶在?前头,用唯一录的清白的解元来自?证秋闱公正廉明。
阮殷便处在?两难之地。为舞弊举证,他这个解元作废也罢了,还要得罪权贵无数。可河间舞弊案嚣张至极,有人大字都不识几个,拿了张早早预备的答卷便做了举人。钦差来问,那厮除了自?己的名字,写不出二十个字。
怎么能?保持沉默?
阮殷没有为了自?己的解元隐瞒事实?。河间案坐实?,阮殷因此得罪此事真正的幕后?黑手——中京城那位老祖宗秦观。舞弊案后?不到三个月,阮殷便因强奸知府许瑞小姨子,被当?场缉拿入狱。
许瑞出身天下门?阀清河许氏,如此丑事惊动中京,司礼监老祖宗秦观亲自?下令,缉拿阮殷三族。此事其中蹊跷甚至不加掩饰,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无人敢为阮殷说话——说了,便是下一个阮殷。
阮殷原是活不成的。当?今太后?,那时还是穆妃娘娘亲自?寻了皇帝,以为皇子积福为由,留了阮殷兄弟二人性命。穆妃靠着北穆王府泼天威势,也只留住他一条命,十四岁的少年,在?郊狱受了腐刑。
阮殷父子反目,缘由可想而知——当?初阮殷为河间舞弊案作证,阮氏一族定然是不肯答应。
一族人死的死,散的散,代价如此惨烈,所?以死生不复见。
……
阮殷现在?问她——如果是她,怎么选?
“我不知道?。”丁灵摸着男人湿漉漉的脸颊,平静道?,“所?以我选阮殷。”
梦中身
阮继善送食盒进去,便见丁灵坐在榻边出神,一只手搭在老祖宗肩上,虚虚地拢着。老祖宗总算睡下,侧身蜷着,面颊掩在丁灵身后,手臂搭在丁灵膝上。
阮继善动作本就极轻,见状更?加小心翼翼,悄无声息走过去,向丁灵示意食盒。丁灵向他勾一勾手。阮继善凑过来,便听丁灵道,“取外伤药。”
阮继善一惊,疑惑地看她。